陸臨舟把搪瓷缸往茶幾上重重一磕。
“哐當”一聲,褐色的茶水濺出來。他靠在沙發里,指尖不耐地解開軍裝扣子,領口敞著,下頜線繃得很緊。
陸臨舟是真的被林穗穗給氣到了。
氣的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卻遲遲沒再喝第二口。
整間屋子都浸在他周身的低氣壓里。
“轟隆——”
炸雷突然在頭頂炸開,陸臨舟猛地抬頭。
窗外不知何時已經黑透了,狂風卷著什么東西撞在窗玻璃上,發出“噼啪”的脆響。
他幾步跨到窗邊,手按在冰涼的玻璃上,指腹瞬間沾了層水汽。
雨點子先是稀稀拉拉砸下來,眨眼間就變成了瓢潑的雨。
玻璃被澆得一片模糊,只能隱約看見遠處訓練場的輪廓,幾棵大樹在風里搖晃起來。
風大雨大,陸臨舟忽然想起,林穗穗是害怕打雷的。
以前在柳灣村,雷雨夜她溜到他房里來,攥著他的衣角發抖,非要他陪著她睡才好。
那時候他還是個傻子,卻會笨手笨腳把她摟進懷里,用粗手掌捂住她的耳朵。
兩人摟著摟著,自然就又擦槍走火……
可現在,她一個人在外面。
陸臨舟的眉峰擰緊,指節在玻璃上按出幾道白印。
雨勢越來越兇,她跑出去時沒帶傘,這么大的雨,淋上片刻就該濕透了。
陸臨舟轉身就往門口走,手在墻鉤上一撈,抓過那把黑布傘。
傘骨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捏了捏,大步跨出門。
……
雨越來越大,砸在身上像小石子。
林穗穗抱著胳膊往基地跑,衣服早就濕透了,黏在小腿上冰涼刺骨。
身后的海浪越來越響,白花花的浪頭卷著泥沙往沙灘上涌,剛才坐過的礁石已經被淹了一半。
再不走,真要被困在海里了。
林穗穗跑得急,毛衣被雨水泡得沉甸甸的,貼在背上像塊冰。
她出來時太著急了,只穿了件薄毛衣,外套還扔在沙發上。
此刻風一吹,渾身的骨頭縫都透著冷,她張嘴就連著打了三個噴嚏,鼻涕眼淚混在一起,根本擦不干凈。
“千萬別生病……”林穗穗咬著牙嘀咕,手在頭頂徒勞地擋著雨。
好不容易跑到辦公樓,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水正沿著身體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林穗穗一路小跑到后勤部辦公室門口,她的小柜子里放著條舊毯子,至少能先擦擦水,稍稍保暖一些。
可手剛碰到門把手,才發現門上的那個巨大的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