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的雨聲打在屋檐上,嘩嘩的響聲掩蓋住了一切聲音。
小小的院子在這樣的大雨里,仿佛遠不能承受這樣的沖刷。
春云看著席容煙的眸子,也微微抖了抖。
但她更明白,說出來得罪了外頭的人,她的下場更慘。
她不停的搖頭:“四姑娘,當真沒有人讓我來勸過你。”
“四姑娘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說著春云紅著眼眶落下淚來:“四姑娘從前的恩情我還記著的,也絕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事情。”
席容煙半靠在床上,撐著額頭,身上發冷,后背卻在出著汗。
她看著春云的淚光已無力再說太多,只是低低道:“你別多想,我隨口問的。”
春云又是一愣,她看著席容煙疲倦的閉著眼睛,即便這般病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她在席容煙身邊伺候了七年,心底是有感情的,也是真的覺得四姑娘應該回去。
只是在她心里四姑娘從來不是鬧脾氣的性子,四姑娘這樣做,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她不敢想下去,越想便越狠不下心去勸。
她又小聲道:“四姑娘先睡一夜吧,興許明日就好了。”
席容煙嗯了一聲。
春云回頭看見寶珠已經給腿上收拾好了,又去掀簾子的時候手指還顫了顫。
她猶豫一下,輕輕將簾子掀開,外屋就已經沒人了。
她也沒來由松了口氣。
只是半夜時,雨聲小了許多,春云聽到外面傳來動靜,起身去窗前一看,便看見黑壓壓的黑衣配銀刀的侍衛就站滿了不大的院子。
她不敢發出聲,抱著孩子,將自己蒙在了被中。
魏祁堂而皇之的進了簡陋的正屋,又掀開簾子低頭走近里屋。
他事先讓人點了安神香進來,這會兒席容煙該熟睡了。
屋內唯一的油燈搖搖欲墜,照亮濕潤潮濕的地面,屋內一角還在漏水,滴滴答答響在屋子里。
魏祁抿唇,走到床沿,靜靜看著床榻上熟睡的人,她下巴尖了些,皮膚也蒼白了許多。
他沉默的坐在床沿上。
他摸了摸她身上的里衣,粗糙的料子微微發毛,他不知她是怎么忍受下來的。
那張蓋在她身上的薄被,發涼發硬,她定然是不習慣的。
魏祁微微彎腰,指尖想觸碰她,又微微頓在半空。
他以為她過了這樣艱難的日子,她會妥協的,會回頭的。
他從前就算有千萬般對不住她,這一世對她卻是真心真意,從來不曾強迫過。
但席容煙的確讓他刮目相看,他以為她這樣嬌生慣養,自小沒吃過苦的性子挺不過兩三日的,卻沒想到她堅持了這么久,從來沒有想要回頭過。
可如今即便她過著這樣的日子,她也不愿回到他身邊。
難道受了這些苦也還不夠么。
難道這些苦,比在呆在他身邊更好么。
他本想讓她心甘情愿回去的,他不想強迫她。
懸在席容煙臉龐上的指尖到底又落下去,撫在她臉龐上。
高義端著藥進來,又點亮了屋子,再悄無聲息的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