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里陳設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就是一家普通的酒坊而已。
許清菡又將目光投到屋外,落到那隨風飄動的酒旗上。
“孫氏酒坊”
為啥要叫孫氏酒坊呢?無事可做的許清菡無聊想著。
對了,當初打聽他時,聽說他是被孫家村里的人救了,那他是借著孫家的名頭開的酒坊?
孫家……她的心里生出了幾分好奇。
她了解到的關于陳辰的信息著實不多,在他“云游四方”后便戛然而止。
可為啥要假裝云游四方呢?他后來又經歷了什么?還有,他那么怪,究竟從哪冒出來的?
很多關于陳辰的疑問從她的腦子里蹦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他的經歷忽然這么感興趣,反正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了解。
然后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正伸著頭好奇打量她的人。
這人是個已年過花甲的老頭兒,衣著樸素,看其神情應該是原來對酒坊相熟,對于酒坊忽然開門里面卻坐著個陌生人感到好奇。
許清菡對其投以笑意,然后摸索著行了個禮。
老者便走了進來。
“小娘子從何而來?似乎從未見過啊。”
許清菡笑了笑,先是表示自己的腳受傷了多有不便,然后說道:“奴家確是初次來此,是跟陳辰來的。”
她覺得這個老者應該是附近的鄰居,那么抬出陳辰這個名號對方便應知曉了。可沒想到的是,陳辰二字一出,對方疑惑更甚。
“陳……陳辰?哪個陳辰?”
“就是……就是這個酒坊的陳辰啊。”許清菡也不知如何形容,只能如此含糊回答,畢竟她對陳辰的事并不怎么了解。
老頭兒皺著眉嘶了一聲,疑惑道:“這個陳辰……不是早就死了么?”
啊?許清菡眨著眼一臉迷惑。
到了此時,她也開始迷惑起來。
死了?誰死了?他不好生生的活著的么?
還是說……彼此講的不是同一個人?抑或是有些別的隱情?
她陡然生出了想要了解下去的濃厚興趣,而且反正此時無聊,有個老人家作個伴說說話也是好的。
“老人家能跟奴家講講是怎么回事么?”
老頭兒看起來是比較健談的,并未拒絕,而是自顧自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了門口,對著她比劃著說了起來。
“那個陳辰啊,倒是一個很不錯的后生,我老頭子活了一輩子不會看錯人,那后生真的很不錯。”
“只是可惜了啊……”老頭兒神情上現出了幾分追憶和惋惜。
“咱們曲里西邊的那座大山里一直盤踞著一群土匪,簡直是無惡不做,百姓們都叫苦不迭。可官府卻拿那群土匪毫無辦法,先后剿了幾次都無功而返,反而是勞民傷財。”
“前一段時間啊,就是這酒坊開業沒多久那會,開這酒坊的叫陳辰的后生,與知縣一番密議后,不顧自身安危,自告奮勇跑到大山里,以自己為誘餌把土匪引誘了出來。”
以自身為餌引誘那群土匪?許清菡微微張開嘴巴,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
老頭兒見她如此神情,便對自己的講解效果很是滿意,于是叭嗒著嘴繼續說著。
“后來啊,上當的土匪終于被剿了,那天夜里殺得是人頭滾滾火光沖天,這一害終于是徹底除了。”
“可是……”老頭兒似乎在有意賣著關子顯擺著,頓了頓后才道:“可是那陳家后生也因此徹底惹怒了匪首,最終一著不慎之下,被藏了起來的匪首給砍了腦袋。”
“可憐啊可憐,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這么好的后生就這么慘死,到了現在我這老頭兒還是很為此唏噓。”
……
老頭兒喋喋不休的感慨了好一會,隨后隔壁傳來了一個老婦人的喚聲,老頭兒便站了起來,跟她道了個別,然后走了。
許清菡彎著嘴角目送著老頭兒的離去。
原來當初的那群土匪已經被他解決了。
看起來彼此說的是同一個人,不過讓她不明白的是,陳辰到底是憑的什么把土匪引誘出來的呢?要知道那姓黃的并不是個蠢人,可不會那么容易就上當的呀。
那么后來……他實質上是詐死嘍,可為啥要詐死呢?直到此刻,酒坊的鄰居竟還不知道他仍好生生活著?
她想不明白,便拂了拂自己垂下來的發絲,繼續默默看著,默默想著。
有了一個外來老頭兒的打擾,此時她的心態終于平和下來,不再有與他相對時的尷尬、既羞又有絲絲惱,以及扭扭捏捏不像個樣子。
她的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門板上。
他離去時并未關門。
按常理說,盡管兩人的誤會已經解除,算是和好了。但明面上綁架這事兒可還沒結束,來自文州那邊的威脅仍在,在徹底解決前,該有的掩人耳目仍是該做的。
而且你既然詐死并且瞞了這么久,為何忽然不想瞞著了?
兩個疑惑,后一個她解釋不了,想來他總有他的用意。至于前一個則是可以解釋的,便是看起來他是打算要把她送回去了,所以掩飾已沒必要。
送回去……確實是應該回去啦,否則時間越長越無法交代。
可惜……就算現在已經是不好交代了!
想到此處,許清菡的臉上現出一絲憂慮。
而且還不僅如此,還有另一個人所帶來的麻煩!
在想到那個人時,她咬著唇,神情上現出了一絲厭惡。
然而就算厭惡,事兒總是要解決的,這會兒回去……她不由想到后果,然后怯生生地打了個激靈。
這可怎生是好?
許清菡咬著唇默默想著對策。
……
過了一會,陳辰終于回來了,手里拎著好些東西。
有吃的、有些洗漱用品,這都是理當買來的。可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還買了件衣裳和一些布匹。
好吧,她看著那件衣裳和布匹忍不住笑了起來。
衣裳是給他自己的,畢竟昨兒夜里他自己把衣裳剪了當繩子來綁她了,這個樣子確實沒法見人。至于布匹……他說是因為她身上的衣裳都很臟,是因為他而起。可女人的成衣買不到,因為人家都是自己做的,所以他自作主張,扯些布回來由她自己做。
真是個笨蛋,你以為做衣裳這么簡單這么快、且每個人都會做呀?
以她的出身,繡幾塊手帕還算馬馬虎虎,可讓她動手做衣裳……這不是難為她么?
可終究是他的一番好意呀。
她含著笑意收了下來。
隨后在她的提醒下,陳辰把門給關了起來。
雖然疑惑,但終究把門關了。
一番洗漱后,陳辰換上了新買的衣裳,而許清菡則仍是穿著那身臟兮兮的衣裳。
畢竟沒得換。
兩人面對面坐到了桌子旁,吃起陳辰買來的吃食。
身為一家酒樓的老板,在吃到別家的菜時,顯然會來一番評頭論足。于是陳辰很自然開始評價起吃著的東西,比如這個肉燉的不夠爛,那個湯鮮味不夠等等。
他洋洋灑灑說著,許清菡便一邊吃一邊撲閃著眼睛聽他說著。
直到他提到,下午回了文州后,等她有空,要在自己的酒樓里擺上酒席為她賠罪時,她這才開了口。
“你在文州城開了個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