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時,她正坐在鋼琴室里練習即將要上臺演奏的曲目。窗外的陽光和煦溫暖,毫不保留地照在兩層獨棟樓房外的草坪上,并落在白灰色的木質地板,慢慢地爬上她的腳尖,停留在她精致美麗的側臉。
牛津的天氣不似l敦y雨連綿,這樣好的陽光是時常有的事。
她的指尖落在黑白琴鍵上,還沒敲完最后一個音符便截然而止:“他死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還夾雜著些許顫抖,這些字從她唇齒之間發出來,令人害怕。
王媽是身邊唯一一個跟著她來了英國的人,想到剛才收到的消息,不免也有些傷感和震驚:“是……祁先生離世有一段時間了。”
至于死亡原因,王媽沒說,g這行的人,又有幾個能善終的。像以前的老爺一樣因病去世,死的這般安詳寧靜,還捎帶著一場盛大的葬禮,便已經足夠讓在這條道上混的人好生羨慕了。
她沉默著,纖細的手指撫過琴鍵面上,姣好的面容上波瀾不驚,心里卻猶如針扎似的,有些東西被卡在了嗓子眼,下不去上不來。
她的手在抖,眼睛在酸痛。
可她不應該這樣。
她本該恨他的,恨他明明知道自己將他視為一切,恨他對自己這些年來的付出熟視無睹,恨他的決絕,恨他的果斷。
可是她偏偏就恨不起來。
在英國就讀的大學是他托人解決的,所住的獨棟樓房也是他派人幫買的。就連她所有的衣食住行一切費用都是由那個男人一并給予的。即使離了婚,她的生活水平仍然沒有下降,在英國里仍然過的無憂無慮。
他很殘忍,但又恰當時機的透露出一點對她的憐憫,使她怪不到他的頭上去,只能暗自恨自己沒有早點遇見他,沒能在最初兩人相遇的時候露出她本就溫柔而不尖銳的性子。
眼睛的酸澀感越來越強烈,她偏過頭,不讓王媽看見她落淚的模樣,卻偏偏有一滴熱淚落在她手背上的位置,滾燙的溫度激得她瞬間從椅子上站直了身子:“我去睡個覺。”
睡個覺,睡一覺就好了。
這一覺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大腦昏昏沉沉地提不起勁來。只能感受到有刺眼的光線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即使閉著眼睛,也能夠在半模糊狀態里從眼皮上感受到外面的陽光。
從昨天下午睡到現在,她渾身無力,眼睛半睜半閉著看向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安著的偌大美式水晶吊燈。她的心緒還沉浸在昨天從王媽嘴里聽到的那個男人最后的消息,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吊燈。
她的臉色是蒼白的,就連嘴唇也是蒼白的,昨天捂在枕頭里哭了一晚,就連枕頭也是濕的。
眼睛應該腫了起來。
王倩倩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窩,觸手是柔滑的肌膚,一點眼淚的痕跡都沒有。
她頓時征住,在抬手的那瞬間第一次這樣認認真真地打量頭頂天花板上的格局,和這盞偌大的美式水晶吊燈……
如果她沒記錯,這盞吊燈不是她目前所住的獨棟樓房里該有的東西……
祁嚴派人給她找了離學校較近的住宅,是典型的英式莊園風格……連帶著裝修設計師也是一個傳統的英國人,對于房屋的裝修設計都采取了傳統式的英式風格。
這種雍容華貴的家具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她的房間里,如果她沒記錯……如果她沒記錯……這是她以前的閨房!
她猛地清醒過來,這個念頭沖進她的腦海里讓她忍住身體的不適從床上一躍而起。
她的身體在顫抖著,一雙清澈的美目裝得是不可置信四個大字。
化妝臺,小茶幾,衣柜,以及房間里的各種擺放的小物件都是她以前閨房才會有的東西!目光凝聚在化妝臺上擺放著的一個迷你石雕工藝品,她瞬間沖了過去將它捧在手里細細端詳。
她記得,這是她大學畢業時一位關系一般的美國同學送給她的畢業禮物。之所以印象很深,是因為這個同學,她偶然幫過對方一次。沒想到對方記在了心上,并在她畢業時送了她這樣一份禮物。
她快速地運轉著大腦,眼前的一切都讓她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