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騅顯然已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朝廷的封賞,語氣中充滿為霍淵正名的喜悅。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霍淵完好的雙腿上。
自建州城匯合起,他便知道霍淵已無需輪椅,但每每看到對方挺拔站立的身影,那份激動依舊難以抑制。
要知道,當年霍淵的重傷令天下名醫束手無策,所有人都認定他此生將與輪椅相伴……
“左將軍……”
霍淵并未在意左騅異樣的目光,聲音平靜無波,“起來說話。‘王爺’之稱,為時尚早。”
左騅依起身,臉上興奮稍斂,換上一絲困惑,“陛下旨意即將明發天下,封您為‘鎮南王’,總領青、建二州軍政!此乃天大的恩典!”
他一邊說,眼神仍忍不住在霍淵腿上流連。
霍淵的痊愈,遠比那虛名王位更令他激動!
這象征著青州軍的脊梁真正挺直了!
此次建州大捷,全賴霍淵之功。
青州軍不過打了一場順風仗。
城內的蠻人大軍主力早已撤退,而留下守城的蠻兵軍心不穩,一心想著撤離,他們贏得毫不費力。
左騅雖不知蠻人為何會軍心大亂,倉皇棄城,但他相信這一切定是霍淵所為。
霍淵踱至書案前,指尖劃過攤開的密報,其上清晰地寫著寧州朝廷的冊封決定。
他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帶著嘲諷的弧度。
“恩典?”霍淵目光如刀般刺向左騅,“左騅,你征戰多年,何時變得如此天真了?”
左騅一怔,“王爺?”
“裂土封王?呵……”
霍淵指尖重重敲在密報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朝廷自從棄都南遷時起,就已經失去對各個州府的掌控,青州本是睿王府根基,自我奪權之日起,便在我掌控之中。建州,更是將士們浴血奮戰,從蠻人鐵蹄下親手奪回的!”
“朝廷做了什么?他們可曾派一兵一卒?可曾撥一粒糧餉?可曾發一箭一矢支援?”
“要不是有青州軍在這里擋著,他們連寧州都沒可能待下去!”
霍淵說著抬眼,銳利的目光直視左騅。
“他們龜縮寧州,坐視北境糜爛。如今塵埃落定,倒拿出天子架子,輕飄飄一道圣旨,便將我們浴血奪回的疆土,‘恩賜’予我這個‘鎮南王’?”
霍淵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凜冽的寒意。
“左騅,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恩典,還是坐享其成的無恥掠奪?是他們用虛名,來套取我們實打實用命換來的疆土與安寧!”
左騅臉上的激動徹底褪盡,血色一點點消失。
他并非愚鈍,只是長久以來對朝廷殘存的敬畏,以及為霍淵功績得到朝廷的“認可”,本能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