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明白”
沈國棟就這樣好,謹慎,懂事,聽話。
李學武把他留在回收站,就是看出他的性格不適合出去開拓市場。
“這次的收益你核算著,直接補我夏天的借款”。
“嗯嗯,我記一下”
沈國棟知道武哥說的是哪筆賬,從五月份開始,山上下來的蔬菜每周六都會被武哥單獨銷售一批。
一直到十月份,所有蔬菜斷供,這些蔬菜銷售的錢都在賬目上做了借款。
因為這件事的特殊性,還是武哥親自跟管賬的上下會計聯系的,這筆錢一直在賬上掛著。
回收站的生意雖然是大家的,可能做借款,且一直借了這么長時間的,只有武哥自己能開綠燈。
就是遠在港城的三舅他們也不行,賬是賬,錢是錢。
這筆錢他們不知道武哥做什么用了,但現在年底結賬前,一把還清,且還要有富裕,這倒是他所料不及的。
這錢和賬,再加上這些蔬菜,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三者有什么關系啊。
李學武卻是在心里估算著,這兩百多噸的蔬菜出了手,今年因為婁姐他們去港城,再填上俱樂部以及東風船隊招人訓練所造成的虧空基本上就能擺平了。
辛辛苦苦這一年他們不是沒有賺錢,包括正在賠錢的俱樂部也是有經營利潤的。
東風船隊所有船只都已經出了海,從港城到津門,除了承運津門港碼頭的貨運業務,還包攬了軋鋼廠營城造船廠的材料運輸業務。
其他回收站今年的建設投入也不小,但都在持續創造利益。
整體來說,京城是大本營,這里經營的最為穩妥和牢固,守著軋鋼廠,光是貿易和經銷就沒少賺。
再加上其他項目的營收,從今天嫂子趙雅芳給出的經營報告來看,這一年不算白玩兒,但真拿得出手的現金也沒多少。
港城的投資耗費頗大,給婁姐的黃金那只是硬通貨,押在銀行金庫里壯膽用的,通過船隊帶去港城變現的貨物才是給他們經營的本錢。
這兩百多噸蔬菜在這么多項目,這么大的投資面前自然算不上什么資本。
可卻成了李學武填補今年營收虧空的最后一塊拼圖。
補上這筆錢不僅僅是為了賬目報表上好看,更是為了其他項目的正常經營。
包括打造供應鏈,繼續投資船隊,買船、招收船員、提供訓練經費等等。
包括打造供應鏈,繼續投資船隊,買船、招收船員、提供訓練經費等等。
二爺看屋里的氣氛有些沉悶,磕了磕手里的煙袋鍋子,給李學武說道:“咱們那古董的買賣要停了”。
“嗯,嗯?”
李學武剛回過神來,隨口答音過后詫異地看了二爺一眼。
二爺微微昂了昂腦袋,解釋道:“風好像吹過去了,來賣古董的人沒了,來換紅皮書和像章的人也少了,甚至十幾天遇不到一個”。
“大街上的小崽子都見少”
沈國棟附和道:“以前堵家里抄家的沒聽說了,聽說外地的都要遣散回原籍”。
“嗯,這我知道”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停了就停了吧,這股風早晚都得過去”。
二爺了然地抽了一口煙,緩緩地問道:“要不要開牌子直接收?”
“我知道你的顧慮”
他看著李學武點了點頭,道:“我要說的是,還以廢舊破爛的名義收,但是悄悄提升收購價格,或者提高兌換的標準”。
“您是怎么想的?”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往后挪了挪身子,直接坐在了雨水的腳上,任憑她再踢自己也不松開。
他問二爺是怎么想的,其實更想問問雨水怎么想的,她想干啥?
從吃了飯過來這屋時,她先上了炕里,擠了炕柜前面這點邊角躺了。
說是這里熱乎也好,說是有倚著的地方也罷,等自己坐了這邊,為啥又把腳伸了過來。
就在他跟眾人開會說話的時候,她也不老實,一個勁兒地鬧著。
剛剛的警告裝作看不見,他直接來了一個泰山壓頂,孫猴子來了都得叫聲師父才能松開。
二爺是看不見這邊的,姥爺身子擋著呢,他只聽了李學武問,便回答道:“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是可惜了,太多好東西了”。
“要從咱們店的角度來說,從你的收藏角度來看,我覺得咱們可以適當地調整一下,哪怕是多撿著一個都算是寶了”。
“亂世黃金,盛世收藏”
二爺晃了晃腦袋,道:“我還就不信咱們這形勢一直都是這樣,歷朝歷代都得有個繁華的盛世吧”。
“這盛世要多久才能來我不知道,可你這筆買賣做的絕對不會虧”。
“嗯,這可說不好”
李學武笑了笑,看著二爺道:“說不定年,十年的,我都不知道您說的古董盛世要何時才能來到”。
“當然了,您要是喜歡,覺得可惜,咱們也謹慎點,也別提價格了,就用店里的收音機,或者何時的物品兌換吧”。
“不會虧的”
二爺有些愧疚地給李學武做著保證,這條經營建議是他提出來的,真要是惹了禍,或者虧了錢,他真覺得對不起李學武。
尤其是那些收音機或者值錢的行當,直接賣了不也是錢嘛。
跟以前成批的收還是兩個樣,這就有了本錢了。
看得出他的在意,李學武笑著安慰道:“您喜歡,我也喜歡,不然不能跟您說收這些了不是”。
“國棟跟財務說一下,這筆錢單做賬,還是算在我的名下”
李學武轉頭給沈國棟交代了一句,從做這古董的買賣一開始,就是他個人來承擔的部分。
親兄弟明算賬,古董收上來不能當飯吃,不能當貨賣,甚至還要惹禍招災。
是他提出來要搞這些的,自然是他自己來承擔這一部分的經營成本。
當然了,以后真要到了二爺嘴里說的收藏盛世,這些古董也是他個人的收藏品,跟其他兄弟無關。
李學武說喜歡是真的喜歡,這種帶有歷史韻味,標記著華夏五千年光輝文明的見證,自然是要好好保存的。
以后他要修個大大的房子,把這些東西擺在其中,告訴后人,老祖宗的遺產有多么的豐厚。
而這座房子,也將成為他企業的文化代表,甚至是他個人的文化代表符號。
你說你是富豪,是銀行家,是貴族,是這的太子那的公主,在我這沒用!
你家趁大別墅,大輪船,大飛機,我們家趁一座歷史博物館。
你的別墅、輪船、飛機我能賺錢買,我的歷史博物館你擱錢買的來嘛!
李學武就想了,等以后李姝上學了,或者工作了,聽人家說歷史上有這個青銅鼎,有那個白玉盤的。
她也不用跟人家羨慕,直接告訴對方,這玩意兒跟我們家擱著呢!
一大堆,想要啥樣的就有啥樣的,想啥時候看就啥時候看!
古董這玩意兒看或者欣賞都是需要一定素質的,貴族往往就用這些東西來標榜自己的門面。
古董這玩意兒看或者欣賞都是需要一定素質的,貴族往往就用這些東西來標榜自己的門面。
李學武就是要把自己的門面做扎實了,要用這些東西來鎮壓未來的氣運。
投資黃金誰都認識真假,投資玉石可以使用儀器,但投資古董就需要一定的學識和能力了。
這玩意兒的門檻實在是太高了,不具備可比性,更不具備資產評估性。
無論以后李學武走到哪一步,只要有這座博物館的存在,他做什么都有底氣。
二爺想的也正是如此,他這輩子經歷的太多,看得也太多了,花開花謝幾十載,不用磕頭拜神仙的算也能大概猜個差不離。
李學武用自己的影響力帶著他這些小兄弟搞了這么大的事業,就印證了他對未來的猜測。
這些古董不是廢品,更不是李學武的累贅,未來會有大用。
李學武感念二爺為他著想主動臨了茶壺幫他續了熱茶。
雨水趁著他抬屁股的機會抽出了自己的腳,猶自不解氣,還踹了他一下。
李學武沒在意這個,嘴里給二爺說道:“等有時間的,以后有方便的時候,我的那些東西您給一一鑒定出來,心里也好有個數”。
“我期待著那一天”
二爺笑了笑,端了茶杯道:“就沖你這個話,我也得好好活,多活幾年”。
“您準長壽!”
李學武笑著給姥爺續了茶水,道:“瞅您的面相就是長壽之人,眼眉可老長”。
“蹉跎半生了,到了您這我就算是有福了,都是命啊”
二爺什么沒看透,笑著感慨了一句,喝了手中的茶。
姥爺端著茶杯微微昂了昂腦袋,很理解葉二爺這聲感慨。
人活一輩子,命里有啥沒啥早就注定了,爭搶沒有用,就是現在跟你手里,以后也不一定是你的。
你就拿這些古董器物來說吧,早先這些東西的主人又何曾想過造此劫難啊。
多少朝代流傳下來的東西,到了今天成了禍害了。
要說這玩意兒值錢,有人搶了去他們也不會那么的心疼啊,當著他們的面砸了燒了,這就不僅僅是丟東西的痛了,還夾著遺憾和可惜了。
葉二爺念著李學武收留他們,撫養孤小,觀察他做事講規矩有條理,帶著小兄弟們一起發家不爭不吵,和睦相處,照顧家小。
要不怎么說起福氣的話來了呢,只是這些古董都帶著運氣呢,沒福之人得了消受不起,有福之人得了增長氣運。
“木頭的可以照著舊家具收”
大姥給兩人補充道:“用新家具置換也好,用錢買也罷,都沒干系,我來張羅”。
“不著急,慢慢來”
李學武笑著應了,見二爺的話說完,又問了問門市的經營情況。
曉燕說話就比沈國棟簡練的多,先是說了家具的銷售情況,對比先前要好很多。
沒有票據的要求,可以以舊換新,還有送貨上門的服務,很得青睞。
有不少西城或者南城的人慕名而來,就是相中了這里的家具不需要家具票。
雖然價格稍稍貴上那么一些,可沒有票據的限制,他們自然用腳來選了。
隨后又說起了店里鹵貨的生意,夏天那會兒賣不動,怕積壓腐敗,只能少做。
天涼了以后,形勢穩定下來,鹵貨的生意又好了起來。
倒是二手電器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可能是遇著瓶頸期了,畢竟這個年代能擁有電器的家庭是很謹慎的,如何會舍得糟踐東西。
就是壞了,那也是修了再修,舍不得直接賣了換新的。
回收站這邊能開展以舊換新的只有收音機,一監所的收音機制造廠產能還算穩定。
聞三兒走了,這邊上門維修的生意算是沒得做了,就是送來維修的也只能轉送到一監所去修,賺不到多少錢。
不僅僅是這些生意不好做,就是紅皮書和那些像章的生意也越來越淡了下來。
小崽子們已經過了沖動期,現在上面稍稍冷靜了下來,他們也沒了盲目的購買欲望。
倒是小人書賣的越來越好,不知道是不是關于文化的閱讀產品驟然減少的緣故。
總體來說,門市部經營慢慢地回到了以前的轉態,部分品類銷售有所提升,但整體上來說是呈現回落的狀態。
曉燕是有些著急的,可著急也沒辦法,當初這些品類的成功,還不是李學武提前謀算,借了這股東風嘛。
“不要緊,人跑累了都知道要歇一歇”
李學武看著她說道:“你們人少了,正應該減少經營品類的,趁這個時間好好整理一下門市,也收拾收拾回收站”。
說著話,看向眾人問道:“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吧,大家伙辛苦了,今年好好過!”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