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年齡小,就是有些貪心,見一面哪里夠。
李學武好笑地看著撒嬌耍賴的姑娘,指了指對面,道:“跟我回家得上副駕駛啊,不然你開車啊?”
周小白也知道今天自己是無理取鬧呢,所以這會兒他逗自己也是不理,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著頭看自己的腳。
瞧見她耍無賴,李學武捏了捏手里的鑰匙,看了將黑的天,問道:“要不我送你回家?”
周小白微微搖了搖頭,站直了身子,抬起頭看著他,問道:“那你下周還來嗎?”
“不一定啊~”
李學武實話實說道:“不忙的話就來,忙的話就得可著事辦,還有可能要出差”。
周小白本就沒奢望過他每周都來,這會兒見他連騙都不舍得騙自己,哄都不哄的,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
“對不起啊武哥~”
她癟著嘴道了歉,挪開了身子說道:“我就是……就是……”
“哎呀~哎呀~”
李學武最見不得姑娘哭了,苦笑著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不讓她哭出來。
可這就像觸碰了周小白的眼淚開關似的,她哭的更委屈,更厲害了。
這會兒天氣都冷了,哭滿臉花準得把臉皮凍裂了,她就站在這可憐巴巴的哭,你說讓他咋狠心上車走人。
“就想著跟我玩是吧?”
李學武無奈地摘了手套,把她攬了過來,掏出自己的手絹幫她擦了眼淚。
周小白不敢哭出聲,癟著嘴使勁忍著,可眼淚越憋越多。
眼瞅著她的眼淚止不住似的往下掉,李學武只好拍了拍她的后背,問道:“明天我去津門出差,去不去?”
“出……出差?”
周小白聽見他這么說,也不顧委屈和哭了,抬起頭看著他問道:“去津門?”
“嗯,可能得好幾天”
李學武見她不哭了,用手絹幫她擦了擦臉,道:“來回可辛苦,你得自己請假”。
“那我去!我跟你去!”
她都沒帶猶豫的,只聽著李學武說了兩句便破涕而笑,點著頭要跟著他出去玩。
她都沒帶猶豫的,只聽著李學武說了兩句便破涕而笑,點著頭要跟著他出去玩。
而后才想起來他剛剛說的話,又有些猶豫地問道:“我會不會打擾你工作了?”
“嗯,你這么說的話……”
李學武故意逗她,裝作思考的模樣,點點頭說道:“那就不帶你去了?”
“不行!”
周小白撅著小嘴嗔道:“你剛剛都說了的!要帶我去的!”
“去!去!帶你去!”
李學武見她一副你耍賴我就哭的表情,將手里的手絹按在了她的臉上,逗她道:“哭的太難看了,等去了津門我就把你給賣了換錢”。
“我不信~”
周小白心里高興,這會兒撅著嘴撒嬌道:“武哥你最好了!”
“嗯嗯,這會兒我又是好人了”
李學武拉開車門子就要上車,卻是被周小白拉住了胳膊。
“干啥?不會真的想跟我回家吧?”
“哪有~”
周小白鼓了鼓嘴,眼神里全是歡呼雀躍,目光嬌羞希冀地看著他,嬌聲問道:“我要準備什么嗎?”
“你需要先洗把臉,太磕磣了~”
李學武跨步上了車,看她又噘嘴,笑著拉下車窗,打著了車,交代道:“這邊請了假就行,帶你日常換洗的衣服,洗漱用品帶上牙刷,別的不要”。
“哦,對了!”
就在他踩了油門要開走的時候,又從車窗里給周小白提醒道:“叫上羅云一起,問她去不去”。
“叫她干什么?她一定說不去!”
周小白剛剛還欣喜著,心里想著去津門要如何開心的,這會兒聽著武哥的話,瞬間愣了一下。
李學武隔著車窗點了點她的鼻子,道:“你可真義氣!她不是你好姐妹嘛,可別吃獨食哦~”
“好姐妹也不用非得一起出去玩啊~”
周小白明顯就是想吃獨食,這個時候她才不會講義氣,才不要同好姐妹分享跟李學武的旅行時光呢。
見李學武這么說了,她鬼機靈地問道:“還要叫上左杰嗎?他是羅云的好兄弟!”
“我這里沒有好兄弟的位置”
李學武呼嚕呼嚕她的腦袋,道:“就這么說定了啊,晚上我還有事呢,先走了,明天有人開車來接你們”。
“哼~!”
周小白站在原地,看著吉普車離開,撅了撅嘴,道:“我這里還沒有好姐妹的位置呢!”
——
“喔~喔~吁~!”
西院,大姥一手拎著鞭子,一手拽著韁繩,嘴里呼哨著指揮了大青馬把載著高高一大摞柴火的馬車停到柴房的位置。
“唦~稍!唦~稍!吁~”
看見西院大門口閃進來的車燈,大姥知道是自己院里的車。
他也是剛剛回來,不知道是那臺威利斯,還是嘎斯69。
直等看見吉普車進了院兒,沒了車燈晃眼睛,這才知道是外孫子回來了。
天太冷,李學武又要吃了晚飯再走,所以直接把車停進了車庫里。
就怕冬天有這種情況,所以倉房改的車庫今年特別加了爐子和火墻子。
平日里那臺威利斯和嘎斯69就停在里面,不用的時候也不燒爐子,臨用車加熱水就是了。
今天知道李學武回來吃飯,所以傻柱早知會小燕兒她們把爐子燒上了。
他這邊從車庫里出來,正在收車錄賬的小子們便紛紛跟他打招呼。
沈國棟站在大磅前給他招了招手,示意趕緊進屋,這邊不用他幫忙。
十三太保,老大和老二去了港城,老三和老六去了吉城,老四和老五去了鋼城。
現在家里還剩下七個,從老七佘永文開始算大的了。
這些小子經過了一年的鍛煉和適應,早就已經習慣了回收站的生活。
這些小子經過了一年的鍛煉和適應,早就已經習慣了回收站的生活。
現在更是一人一臺三輪車滿京城的晃悠,更不怕那些小崽子或者頑主們,都混熟了。
回收站這邊依舊遵守著李學武的要求,天黑前必須收車回家,可以起早,但不允許貪黑。
他車進院這會兒佘永文幾個已經交了車和破爛,正等著幫大姥卸車呢。
今兒個他們出車干活,大姥也沒閑著,留了二爺在店里支應著,他趕著馬車去城外撿柴火去了。
其實撿柴火不耽誤多少時間,就是來回的路上耗費時間太長,四九城太大了,城鄉可沒有柴火撿,得往林子里去。
李學武扔了手里的煙頭,摘了手上的皮手套,脫了大衣就要幫忙。
“哪兒撿的柴火,怎么這么多?”
“不用你!”
大姥一擺手,給李學武說道:“好好的衣服別在這禍禍,我們湊夠手兒”。
說著話用手扒拉開他,笑著回道:“正趕上園林伐樹,撿著他們不要的裝了一車,還真就沒走多遠,等他們裝車費了些工夫”。
大姥一邊解釋著,一邊松了車上的攏繩,給佘永文他們說了從哪邊開始卸。
都是樹枝樹條的,園林伐木要的都是原木材,這些枝丫甩掉不要,正合適做引柴。
大姥心細,樹枝都是一捆一捆的,明顯是在現場扎好了裝的車。
這樣不僅僅能裝的多,回來的路上也不糟踐,到家也好措起來晾曬陰干。
“山上不是給準備了柴火嘛,要是不夠就叫國棟拉一車回來,死冷的多犯不上”。
“嗨~不至于的,能有多冷啊”
大姥知道外孫子心疼他,笑著擺了擺手,道:“今天人不多,也沒啥事兒,出去遛馬的工夫都把活兒干了”。
大青馬打了響鼻,晃了晃腦袋,身子沒動,可車廂卻是晃了幾晃,車頂上的老十沒站穩差點晃下來。
這些小子也皮實,絲毫不拿危險當回事,嘻嘻哈哈的,手里可一點都不耽誤干活。
一大車柴火,大姥一個人裝車費勁,可在他們這里,六七個小子齊上陣,沾著工夫就忙完。
就是連大姥他們都沒叫伸手,只讓他跟著李學武在說話。
大姥打量著李學武,嘴里笑著問了顧寧的情況,又問了小丫頭李姝。
天氣涼了以后,顧寧和李姝便沒再來這邊,大姥又一直在忙回收站的活兒,所以快兩個月都沒見著。
李學武說了幾句,等沈國棟收拾完了賬本過來,便被大姥催促著進屋,嫌他穿的少,會冷。
門市部那邊還在忙,這會兒也就五點多,正是人多的時候。
沈國棟陪著他往門口走,邊走邊介紹道:“怎么也得六點半呢,尤其是周日,人多一些”。
“你管事,你說的算”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了門市部,問道:“迪麗雅休息了,你們人手夠用嗎?”
“也夠用,互相幫忙唄”
沈國棟接了他的煙給自己點了,嘴里解釋道:“就是都熟練了,忙起來也就那一陣,我們也都回來了”。
“不行就再招,或者跟于麗協調”
李學武拍了拍他的胳膊,從后門進了回收門市。
這會兒柜臺里站著二爺和小燕兒,手里的活兒翻飛,應付著屋里來賣破爛或者換日常嚼用的主顧兒。
因為不在供銷系統內,這里是不能賣供銷社那些貨的。
但老彪子在的時候協調了馬主任那邊,要了些火柴、蠟燭什么的日常用品作為置換破爛的商品。
店里又添加了一些軋鋼廠生產的五金商品,以及一監所搞的那些小商品。
零零散散的,看著柜臺里已經擺滿了商品,尤其是二手收音機或者其他二手電器,看這個小店真有供銷社的意思了。
只是跟供銷社不同的是,這里雖然可以金錢交易,但主要是以收破爛為主。
用錢也能買,但只能買那些二手商品。
屋里人多,沈國棟跟李學武說了一聲便去幫忙了,留了他一個人站在門口觀望著。
有相熟的街坊見著他招手打招呼,他也是笑著應答。
二爺回頭看著他笑了笑,說了兩句便又忙活手里的活兒去了。
李學武沒進去打擾,轉身出來去了隔壁門市,這邊是賣家具的,人倒是沒有那邊的多。
王亞梅見著他進屋笑著打了聲招呼,說好久不見。
王亞梅見著他進屋笑著打了聲招呼,說好久不見。
李學武逗了她兩句,就跟坐在柜臺后面的費善英說了起來。
費善英的肚子也不小了,從鋼城回來那會兒還不顯,這會兒看著明顯凸了起來。
“今天咋有時間回來吃晚飯?”
她看了一眼后院,問道:“小寧和孩子也來了?”
“哪敢折騰啊”
李學武看著王亞梅熟練地招呼顧客,嘴里回道:“天太冷了,萬一感冒就不好了,我來也是趕碰”。
“您呢,去醫院檢查了嗎?沒問題吧?”
“去了,上周你媽陪著我去的”
費善英笑了笑,說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其實沒有去醫院檢查的必要,花冤枉錢”。
“嗯,這錢不冤枉”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三舅在外面掙錢不就是給你們娘幾個花的嘛,別給他省”。
“哪有這么說的~”
費善英聽他提及聞三兒,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找這么個不著調的,沒想到還真跟著享福了。
當初守著寡,想的就是要么不找,要找就找個對孩子好的,哪怕是無家無業的也成。
她男人給她留下了房子和積蓄,還給兒子留下了一份工作機會,如何都不能光顧著自己個,讓孩子吃了虧。
那時候聞三兒長得破爛,穿得破爛,收著破爛,整個兒一破爛到家了。
可就是這么一個看著自己活著都費勁的人,還能笑著逗兒子張利民玩,兒子也愿意跟他玩,難免的讓她動了心思。
在觀察過一段時間后,加上聞三兒的主動,兩個人就在了一塊兒。
結婚前一天她還埋怨聞三兒瞎折騰,非要辦這個婚禮。
兩人這種情況,一個帶著孩子,一個破落戶,扯了證一起過日子就行唄,非要個形式。
就是要結婚了,她都不知道聞三兒是如何安排的,直到結婚當天,看著自己婚禮的場面,費善英直接蒙圈了。
不是說破落戶的嘛,結果特么給自己整了一個破爛資本家。
從結婚后來這邊幫忙開始,她待的時間越久,對這里的驚訝就越多。
直到聞三兒說要帶著她去鋼城生活,后來又特么說要去港城生活。
她就跟活在夢里似的,此前八輩子也沒想過要跟這個男人享清福的。
別說港城了,就是說去鋼城的時候她都覺得意外,怕這混蛋把自己娘倆給賣了。
聞三兒要去港城前把她們送回來的時候,當天晚上給了她一個包,里面是他這段時間的積蓄。
真沒多少,就兩千塊錢,不是聞三兒沒有錢,或者不想給,而是怕給多了要惹禍。
現在日子一天天的過,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有時會收到沈國棟帶回來的書信,心里卻是難得的平靜祥和。
她什么都沒做,就過上了以前羨慕到不敢想的生活。
你要問她怎么做到的,她只能告訴你,有時候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這話是聞三兒告訴他的,回答的也是她問起他如何賺了這么多的錢,又如何有了這么大的事業。
現在她還記得聞三兒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和態度。
一個沒了爹媽、沒有工作、沒親戚指望的落魄苦孩子,就靠胡同里那些見不得光的營生討生活。
吃了上頓沒下頓,不知道哪天就被抓進去勞動了,說不得還要吃槍子。
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啊,硬是給了他一個雞犬升天的機會。
以前他不夠努力嗎?
就差跪地下求人家賞飯吃了!
而到了今天你再看,是他在賞別人飯吃!
所以他要是說,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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