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起聽完楚岳的話,卻是頗有幾分不服氣,沉聲道:“楚首領這是在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沙狼軍再厲害,我們漠北男兒的彎刀也不是吃素的。
孤行者害怕沙狼軍,我們慕容部可不怕。”
說到這里,他朝著慕容雪央一拱手,道:“大汗,請你撥給一萬慕容部精銳,我不說擊潰沙狼軍,但要牽制住他們,讓他們無力干擾到斷河關,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
慕容雪央秀眉微蹙,正要說話,卻聽站在楚岳身邊的楚青江冷哼一聲,“我們孤行者會害怕沙狼軍?如果我們孤行者有五萬人,正面一戰,我有把握將沙狼軍全殲。”
“既然不害怕,為何連仗還沒開打,便在這里說喪氣話?”慕容風起緊跟了一句,語氣不善。
眼瞅著兩人就要開吵,完顏天弓沉聲道:“漠北三部沒有和沙狼軍打過交道,但我卻是和沙狼軍交過手。我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在訓練有素方面,還是在兵器裝備方面,我們漠北三部差了沙狼軍不是一星半點,我們五部當中,能與沙狼軍一戰的,只有孤行者。只是可惜,孤行者只有五千人。”
聽完完顏天弓的話,慕容風起隨之沉默了下來。完顏天弓現在乃是完顏部的可汗,完顏部和慕容部是半斤對八兩,他如此評價自身,慕容風起哪里還有話說。
場中無人再說話,俱是安靜了下來,現場落針可聞,氣氛稍稍有些壓抑。
這個時候,石觀雨緩步來到了地圖之前,一番觀察之后,輕聲道:“我們進攻斷河關,其實并不一定非得經過沙狼軍的防區。”
蕭北夢聞,嘴角微翹。
他現在已經看出,現場的人當中,若論帶兵打仗,肯定是石觀雨排第一,畢竟,他當年可是赤焰軍的統帥。論對軍士的訓練之法,又肯定是楚岳超人一等,漠北軍雖然早已成為歷史,但他們的傳承卻是沒有斷絕。
楚岳很快便領悟到了石觀雨的意思,他伸手指向了地圖上斷河關和百林川之間的區域,“石統領的意思是,我們直接翻過這些大山?”
石觀雨點了點頭。
“這個方案行不通。”
耶律鴻祺立馬搖頭否決,“橫亙在我們和斷河關之間的大山,連綿百里,我對這片山脈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其中多是懸崖陡壁,連馬匹都很難通行,我們二十萬人,根本不可能翻山而過。
即便能越過去,也絕對是耗時費力。并且,二十萬人翻山越嶺,免不了會驚擾到山中的鳥獸,我們根本不可能隱藏行蹤,無論斷河關,還是沙狼軍,都很容易便能捕捉到我們行蹤,根本起不了奇兵的作用。”
慕容風起也跟著說道:“即便我們能掩人耳目地翻過了這片山脈,進攻斷河關的時候,我們仍舊還是要面對沙狼軍的夾擊。不解決沙狼軍的問題,翻山而過,只是白費力氣。”
石觀雨搖了搖頭,沉聲道:“翻山而過,肯定只能是小股精銳部隊,他們只起到奇兵的作用,大部隊仍舊還是得走西河走廊。至于這支騎兵如何運用,能發揮多大的作用,我還需要再斟酌一番。”
慕容雪央一直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卻是將目光投向了靜立在一旁的蕭北夢,輕聲道:“小北,你對斷河關和沙狼軍的情況最為熟悉,你有什么思路?”
“方才聽了大家的討論,給了我不小的啟發,尤其是觀雨哥翻山的這個想法。”
蕭北夢清了清嗓子,緩聲道:“如今,斷河關之上的鎮西軍,面對沙狼軍每日的挑釁和辱罵,始終不做任何的回應。賀雄飛和賀琦這一對父子明顯是鐵了心的閉關不出。而沙狼軍的進攻和挑釁也無非是做做樣子,雙方很是默契。
我們若是能打破這種默契,讓沙狼軍對斷河關發起真正的進攻,便可以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不單可以取得斷河關,還能趁機對沙狼軍進行一次痛擊,一舉兩得。
打破這種默契的方法,就是觀雨哥方才說的奇兵。只不過,要去當奇兵的,必須都得是以一當十的好手,而且彼此配合默契,我想來想起,似乎只有孤行者才適合去做這支奇兵。”
蕭北夢從西河走廊回來的時候,奪取斷河關的計劃其實已經在心中成型。
之所以沒有直接說出來,就是要給到石觀雨,以及孤行者的表現機會。
他要幫助石觀雨以及楚岳豎立起威信,如今五部聯軍有二十萬可戰之力,再加上老弱婦孺,人數直逼五十萬之眾,蕭北夢需要有人能站出來替自己以及慕容雪央分擔,不能自己不在的時候,五個部落便群龍無首,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聽誰的。
他得在石觀雨、楚岳、慕容風起、耶律鴻祺和完顏天弓當中分出主次來。
石觀雨的統籌能力自然沒得說,而且又是義兄,對蕭北夢自小便關愛有加,蕭北夢沒有理由不將石觀雨推到第一位。
楚岳練兵有方,對自己最為忠心耿耿,蕭北夢自然要拔高他的地位。
但是,這兩個人與蕭北夢的關系都算親密,蕭北夢要豎他們,得用潤物細無聲的辦法,不能太過刻意,不然,很容易傷害到慕容風起、耶律鴻祺和完顏天弓的情緒。
慕容風起因為慕容雪央的緣故,倒還好應對;完顏天弓與蕭北夢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交情,再加上他的性子灑脫,也好解釋;但耶律鴻祺就有些不一樣了,耶律部本來就是五部當中實力最強的,而且,耶律鴻祺為人圓滑老道,對權力還頗有渴望,應對起他來,蕭北夢得小心翼翼。
在漠北軍的旗幟沒有重新飄揚起來之前,他得處處注意平衡五部之間的關系。
“蕭世子,你所說的打破斷河關和沙狼軍之間默契的辦法,可否說得詳細一些?”慕容風起輕聲問道。
蕭北夢將目光投向了石觀雨,笑道:“論行軍打仗,我及不到石統領萬一。我現在只能想到要打破斷河關和沙狼軍的默契,至于如何一個打破法,咱們還得聽石統領的。”
于是,眾人齊齊把目光看向了石觀雨。
石觀雨掃了蕭北夢一眼,已經猜到了蕭北夢的心思,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鎮西軍不出斷河關,他們之間的默契就不會被打破。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鎮西軍走出斷河關。”
“石統領,鎮西軍四載都不出斷河關半步,要想讓他們出來,談何容易。”耶律鴻祺輕輕出聲。
石觀雨微微一笑,道:“鎮西軍不出關沒有關系,我們可以讓沙狼軍認為,鎮西軍出了關。若是‘鎮西軍’不單出了關,還對沙狼軍發動了襲擊,狠狠地咬了沙狼軍一口,你們認為,沙狼軍會不會報復?”
“我知道了,石統領的意思是,我們出動騎兵假扮成鎮西軍,對沙狼軍發動襲擊,從而使得沙狼軍對鎮西軍進行報復,真正的進行攻城。
我們再在雙方精疲力竭之時進場,就能漁翁得利。高!石統領這一手真是高!我慕容飛熊佩服!”慕容飛熊直接鼓起了掌,扯著嗓門出聲。
自從石觀雨來到祥云部之后,慕容飛熊便一直跟在石觀雨的身邊,石觀雨對他而,亦師亦友。他對石觀雨的佩服,是發自內心的。
不過,方才的這番話,可不是他自己想要說的,因為,他接到了慕容雪央的傳音。
慕容雪央幾乎是看著蕭北夢長大,對蕭北夢的性子再熟悉不過,只聽他說一兩句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蕭北夢既然要捧石觀雨,慕容雪央自然會默契地配合,這便是夫唱婦隨。
慕容飛熊這么一嗓子出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閑著,于是,大家紛紛稱贊石觀雨謀略過人。
蕭北夢對慕容飛熊也算了解,知道他是稍稍偏內向的人,喜歡多做事少說話,說出方才那么一番話出來,不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