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伯見狀,瞳孔猛然一縮,也顧不上長槍,身形猛然后撤,口中疾呼道:
“你是山魈!?!這怎么可能?!”
“你怎么會這般幻術?!”
山魈者,乃古怪巖石、兇惡山神所化,頑石之輩,最是難成。
但一旦生出靈智,化去原型,便是非一般妖物可比。
就那一身頑石所成的肉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破去的。
神君聞伸手一抓,握住了社伯的槍尖,輕笑道:
“若非如此,如何能引你出城?又如何破去你這軍陣?”
“不過讓本君沒想到的是,你竟然還有這一手。”
“既然如此,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軍伍出身,能成一成之社伯的,基本上都是大魏朝開國陣亡將帥所封。
與朝廷和監天司關系極為密切,若是放了出去,只怕日后會帶來無數的麻煩。
“破除軍陣?!”
社伯聞一驚,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地。
自家事自家知,論修為,他本身就比不過這山魈所成的神君。
能夠正面對決,依靠的就是社伯權柄帶來的山川地勢之妙和那軍陣加持。
若是軍陣被破,無異于斬去了他一臂。
不過軍陣,豈是那么容易破的?!
他心思剛定,就聽到那神君嗤笑一聲道:
“對了,你問這幻術,社伯莫非是忘了?山精魑魅向來形影相隨。”
“而魑魅,最擅長的便是毒陣!”
“毒陣”二字一出,虛空之中,頓時傳來一聲嬉笑。
四周幻境如同云煙般散去,鬼霧再現,煞氣彌漫之中,那雙目猩紅的陰兵魂體正在緩緩潰散,如同熔蠟。
看到這一幕,社伯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軍陣之法,以勢壓人,從不怕什么正面對攻、神魂詛咒,獨獨拿這無形無質的毒術毫無辦法。
軍陣一破,再斗下去,吃虧的只會是自已,就算拼上那五百年香火所成的法身,都不一定有勝算。
念頭一生,他便心生退意,圍山誅邪他已經做了。
力不能及,那是能力問題,他就不信那驅邪院如此不講道理。
想到此處,他抬頭望向陳年所在的破廟方向。
相隔近百里,又有大山相阻,他自然是看不到陳年的動靜。
但他這個動作,卻讓那神君眉梢一挑,開口道:
“怎么?莫非給你下文牒之人,就在那邊?”
“一封文牒就把堂堂社伯嚇成這樣,說起來,本君還得謝謝他。”
“如若不然,社伯這縮頭烏龜,不知還要當到何時。”
“不過看樣子,你這看人的本事也不怎么樣嘛。”
“那位,好像并不關心你的死活。”
這般攻心之,頓時戳到了社伯的痛處。
他當初故意讓小鬼傳遞消息,未嘗沒有想要仗勢的意思。
如今對方不買賬不說,那驅邪院之人更是袖手旁觀,明顯是要坐山觀虎斗。
自已則成了一個笑柄,堂堂一府社伯,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不過神君之,也給了他一個提醒。
想到那封文牒,社伯心中猛然一震。
“一封文牒就想讓我賣命,自已穩坐釣魚臺,真當我好糊弄。”
“既然你不愿意出來,不愿給我活路,那我就逼你出來!”
念及此處,他心中一橫,伸手向懷中一掏,猛然丟出一封文牒,直朝那神君面門而去,同時口中喝道:
“北極驅邪院的文牒在此,本君乃是奉命圍山誅邪。”
“我勸你們還是束手就擒,或許還能留上一條性命。”
“否則,等到那鬼律法官到此,想要求饒,可就晚了。”
此一出,那引幻境散去,再次聚集到一起山門群妖之中,頓時傳來一陣哄笑。
甚至連跟隨社伯而來的一眾鬼神,都變了臉色。
這社伯糊涂了不成,關鍵時刻,竟然拿出這么一個東西糊弄。
然而,社伯卻是不管不顧,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若是他們不笑,如何逼那人現身,到時候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條。
神君聞更是發出一聲嗤笑道:
“北極驅邪院的文牒?本君倒是早有耳聞,還從未見過。”
“如此機會,若是不拜讀一番,豈不是...”
話語之間,他滿不在乎的揮手招過那文牒,面帶譏諷之色,將之打開。
在看到文牒之上朱印的一剎那,神君瞳孔猛然一縮,話音戛然而止。
赤朱印文如九幽烙鐵灼入雙目,讓他后面的半段話硬生生的卡在了嘴里。
幾乎同時,山林深處,一聲清脆的鈴響裂空而至。
似冰河迸碎、玉山傾頹的鈴聲之下,有聲音朗朗:
“豈不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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