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
鷹唳聲起,神君心中猛然一驚。
一股莫名的寒意直沖腦門,頭皮像是過電一般隱隱發麻,讓他忍不住心生恐懼。
那種感覺,像是遇到天敵之后,身體和神魂的自發反應,完全不受控制。
“怎么可能?我可是山魈!哪兒來的天...”
念頭剛起,一陣劇烈的疼痛猛然自腦中襲來,如同金針刺魂,讓他頭痛欲裂。
隨即,一聲金石崩裂之聲響起,他拿著文牒的手上,同時傳來一陣劇痛。
出于身體的本能反應,他下意識將手猛然一揮。
然而,不揮還好,一揮之下,一道金光閃過,連帶著手臂都失去了知覺。
這一刻,他終于知道,以翁老鬼性子,怎么會被一紙文牒逼出城來。
不是翁老鬼太慫,而是對方太強!
“什么東西?!!”
神君目光循著金光望去,心中驚駭欲絕,全然沒有了先前穩若泰山的模樣。
他一身修為雖然不差,但肉身才是他最大的本錢。
自產生靈智以來,他雖然困守一地,但日夜引地氣鑄體,數千年如一日。
化形之后,他更是尋遍各種天材地寶,金精玉髓,將身體煉的如同白玉,堅不可摧。
即便是青田社伯凝聚了山川地勢和軍陣之力的至絕一擊,也不過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個白印。
可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一擊就讓金身破碎,知覺全無!
入目之處,金光急停。
化作一只金羽霜眉、銀爪銅鉤的飛鷹,在空中盤旋。
那銀爪之中,正抓著一只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掌。
看到那白玉手掌的一瞬間,神君心中的驚駭變成了恐懼。
手掌缺失,金身被破,就意味的他最大倚仗就此破去。
這讓他如何不驚,如何不懼?
另一邊,因白驢止步,鈴聲稍緩回過神來的社伯,看著那只莫名出現的飛鷹,心中同是驚駭至極。
那一擊便能撕下山魈一只手掌的兇厲之物,他竟然在懷中踹了一路!
而且毫無知覺!
社伯心中驚懼,完全沒發現,周圍的一眾妖鬼邪祟,正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他。
這社伯,真是陰險,竟然想到這種辦法偷襲!
不過這飛鷹...!
看著飛鷹爪下那如玉一般的手掌,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
以山魈的肉身,都被一擊而裂,那自已...
遠處,白驢駐足,陳年看著盤旋的飛鷹,卻是毫不意外。
對于這些個妖鬼邪祟,他從來沒有信任過。
甚至包括青田社伯這逼他露面的手段,都在陳年的預料之中。
至于那神君,在早知道真神的情況下,他怎么可能不作準備。
那封文牒,從來不是簡單的文牒,而是一紙雙牒!
在那行遣牒文之下,還隱藏了一份鷹犬章牒!
而天蓬法的鷹犬章,從來不只是一道符,一句咒,而是一個龐大的體系。
有符,有咒,有法,有壇,有章,亦有牒!甚至有自已的兵馬!
天蓬門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惡,鷹犬當先。
元應太皇府的飛鷹走犬,不是那撲天雕、哮天犬那種私寵,而是真正的前軍先鋒!
凡治山魈魑鬼,生熟妖精,破洞伐廟,搜巖破穴,俱是鷹犬先行!
道門正法,最擅生克制化,三十億萬大法界龐大的數據庫之下,甭管你出身再特殊。
諸天神圣之中,總有一款適合你的。
那飛鷹走犬,最是克制山魈水怪,土洪石精,獼猴魍魎,野狐怪精!
即便是那只不見正典的石猴兒,被那哮天犬咬住,都倒在地上掙脫不得。
哮天犬,哮天犬,只是天狗之屬,卻不聞書犬咒云:
“太上皓兇,長顱巨獸,天狗之神,赴吾之門!”
一只凡間山魈,鷹犬章牒,足夠了。
陳年掃了一眼看著金羽飛鷹一臉驚愕的青田社伯,面上古井無波。
鬼律嚴苛,但那是針對岳府和天庭的各類申奏表章詞文,不是針對這些妖鬼邪祟的行遣文牒。
鬼律明文,諸應拯濟世人,行遣文理,不得繁雜。
可直至誠之事,仍聲說前人性命,系系天司,奪祿減算乞,不在今來所陳之限,明乞報應。
既然如此,那在行遣文牒之下,加上一份鷹犬章牒自無不可。
他放下手中書卷,環視四周山林,鼻尖微微抽動,隨即屈指一彈,四周山林猛然傳來一陣陣犬吠。
犬吠之聲一出,那現出原形的一眾白狐黃鼬、野狼鬣狗紛紛渾身一顫夾起了尾巴,身體不受控制的轉身要逃。
陳年只是掃了他們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天罡正炁下垂,封山定炁。
四周早已成了天羅地網,任憑他們如何,都休想逃出去。
陳年看著那神君,淡漠開口道:
“怎么?這北極驅邪院的文牒,可還入得‘神君’法眼?”
聽聞陳年開口,正在全神貫注戒備著那飛鷹的神君,頓時心中一沉。
方才飛鷹給他的那一擊,讓他實在太過驚駭。
驚懼之下,他差點忘了,破了他不敗之身的飛鷹,僅僅是一封文牒所化。
正主還沒真正的出手!
說來復雜,整個過程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前后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場面急轉。
面對陳年的問話,金身被破的神君,早已沒了先前的那份淡定。
有這飛鷹在側,拿到那鈴鐺估計是不可能了,為今之計,只有先逃出去,再做打算。
然而,神君剛要行動,周圍軍陣之中正在潰散的陰兵,卻讓他眼神一瞇,改變了主意。
金身被破,可那毒陣還在,既然如此,不如拖上一拖,或有轉機。
反正有那天賦神通存在,這山林之中,沒有東西能夠阻擋了他脫身。
那飛鷹再厲害,還能入地不成?
心中有了主意,神君緩緩落于地面之上,對著陳年開口道:
“本君久居深山,自認與閣下素不相識,與北極驅邪院更無過節。”
“閣下為何要與我為難?”
“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