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深決定在攤位上等沈復。
小伙子一聽連連擺手,“沈教授如果能來早就來了,這個時間還不見他就是不來了。而且今天我得早收攤,家里有事,再說了都放假了也沒人來吃。”
“我不是人?”陸南深笑問。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小伙子忙解釋,“我是說今天吃串的人少……”
“這樣吧,你不是有事嗎,那你就去忙,攤子我幫你看,而且,”陸南深抻頭看了看,思量著說,“收攤也挺簡單。”
那哪能行?哪能讓客人看攤的道理?小伙子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陸南深知道他在忌諱什么,便給小伙子看了自己的證件,又告知自己所在的學校和專業還有聯系方式。最后道,“我留筆錢,權當今晚的收益,整個攤位也沒什么值得好偷的。”
小伙子被他說得臉皮陣陣發紅發燙的,一個勁說,“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
“我知道,但放緩患于未然,我也得把話說到前頭讓你安心。”
陸南深行事有里有面,小伙子見他也是可信之人就沒什么好顧慮的了,問他,“你真認為沈教授能來嗎?”
如果不是家里有事,小伙子也想跟著一起等了,畢竟見上沈教授一面挺不容易。
陸南深不緊不慢說,“等唄,有句話說得好,心有所念必有回響。”
杭司一度不明白陸東深待在排練室的目的何在。
要說蔣璃在,那對她的脫敏治療是有幫助的,她帶來的氣味配方的確會減輕杭司焦躁不安的情緒,至少這次再聽小提琴樂就比剛剛要穩定不少了。
或許,也跟杭司的注意力轉移有關。
她一心都在陸東深身上,坐在距離她僅一米多距離的老木椅子上,那椅子連個墊子都沒有,坐上去就十分不舒服,因為她肉眼可見陸東深的不舒服。
他似乎坐立難安,臉色愈發的不好看。杭司實在忍不住了,趁著起身紓緩筋骨拉著蔣璃小聲說話,“我看陸總好像不大舒服,要不然你們先回去?我能照顧好自己,再說了,還有方笙呢。”
“我知道你能照顧好自己,但南深不信啊,他緊張著呢。”蔣璃一笑,眉眼總有幾分英姿颯爽。“陸東深是妥妥的扶弟魔,弟弟交代的任務他哪敢不從呢?放心吧,他好著呢,真要是昏倒了,別墅這么多臥室還不夠他躺的?”
兩年前秦蘇出事,陸門風雨飄搖,陸南深d樂團出事,導致陸南深遠走他鄉獨自療傷,陸東深始終為陸南深少時綁架的經歷和兩年前無暇顧及的事耿耿于懷,所以事到如今穩坐權力交椅后,他是有補償心理的,因此無下限縱容陸南深。
再者說到杭司,蔣璃看人看眼,更是通過體味識人。心思澄明之人體味輕盈,滿腹腌臜之人體味沉郁。初見杭司,蔣璃就知道她并非普通的姑娘。現如今能主動脫敏,心思下定了勢必是會靠自己走出來。
杭司見蔣璃都這么說了,也不好再多加勸說。蔣璃將陸東深的反應看在眼里,是故意忽略的。二十分鐘前就有助理將換洗衣物帶過來了,但被蔣璃阻下。她認為陸東深這潔癖癥說白了更多像是無病呻吟的產物。
祈神山上風餐露宿的沒見他犯病,大漠戈壁里沙塵漫天不見他不自在,眼下褲子濕了一角就要崩潰了?
正想著呢,就聽杭司遲疑地問,“陸總,您這是……起疹子了嗎?”
蔣璃一怔,扭頭去看。
陸東深也順勢低頭一瞧,可不是嗎,胳膊和手背上肉眼可見地起了紅疹。他一臉愕然,怎么還起疹子了?
蔣璃見狀上前,也沒顧上那么多,擼起陸東深的袖子,手臂上尚可。她又抬手解他的衣扣,被他一下扣住手腕,滿臉不自在,“沒多大事。”又給她使了個眼色。
當著杭司面自然是不能袒胸露背的,蔣璃無奈一句,“我又不是給你扒光,怕什么?”
就是想解開領口一些看看前胸后背的情況。
陸東深死活不讓看,一個勁說自己沒事,又不疼不癢的。
杭司是個懂事的,就想默默走開。她也起過疹子,知道這滋味有多難受,但顯然陸東深好面子,那她在場豈不是更讓對方丟面子?
不料沒等挪到門口呢,就聽陸東深喝了一嗓子,“站住。”
蔣璃抬眼,就瞧見站在門邊的杭司哆嗦了一下。她無奈,用腳尖踹了陸東深一下。踹挺疼,正好趕上個寸勁,陸東深忍著小腿骨滋滋啦啦的疼,態度倒是軟下來了,問杭司,“去哪?”
杭司腦子里的借口很多,比如去喝水,去洗手間,去透透氣等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了,張口就來,“我覺得您挺難受的,我出去了正好方便蔣爺幫您看看,要不然您不是不方便嗎。”
這番話說完就明顯瞧見陸東深的臉色不大好看了,蔣璃瞅著杭司,心嘆,這小姑娘也是敢照實了說啊。她離得近,能感覺到陸東深在壓氣,心中隱隱有感覺,怕是以后都得留下心里陰影了。
杭司說完這番話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心里那個懊惱啊。就聽陸東深語氣沉沉,“坐下來,繼續聽。”
杭司一縮脖,溜溜回到原位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