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時。
戚白商身后再次傳來了輕碎焦急的腳步聲:“阿姊!”
戚白商一驚,回身:“婉兒?你身體未愈,怎么還出來了?”
“我聽云雀說你又被娘罰跪……”
戚婉兒咬了咬唇,惱然抬頭,正對上了聽見她來而出來的慶國公夫婦。
她膝蓋一彎,便在戚白商身旁跪了下去:“當日之事明明是阿姊為救我才趕去瑯園——若是這般父親都要責怪,那便罰婉兒吧!”
慶國公眉峰一沉,扭頭看向宋氏。
宋氏臉色微變:“這……這分明是兩碼事。婉兒怎可混作一談?”說著,她連忙上前扶起婉兒,又皺眉給嬤嬤使了個眼色,也叫跪得腿都軟了的戚白商被攙扶起來。
慶國公負手站了幾息,終究只輕飄飄將此事揭過:“她行事不端,累及你名聲也非一日,你母親嚴厲些也是為她好。倒是你。”
他一頓,低了聲責怪:“身子未愈,便留在房中休息。受長公主恩賜,過兩日你還要入寺祈福,怎可輕慢?”
戚婉兒屏了屏氣,咬牙提聲:“阿姊生日就在重陽,尚在我之前。后日去護國寺上香祈福,她應當同我一起!”
“你——”
“好了,”戚嘉學打斷宋氏,“此事便順了婉兒心意,她喜歡就好。”
“…是,官人。”
戚婉兒心口一松,忍不住含笑去牽戚白商的手。
戚白商任由她牽起,卻落眸,望向她手腕。
那一抹翠綠之意,勝過柳色,而銜玉鳳鳥的制式,每一根翎羽紋路都熟悉得叫她心栗。
“……”
像是被灼痛了眼,戚白商合了合酸澀的眼皮。
兩日后,清晨。
慶國公府正門外,排成一列的數輛馬車壓著青石板路。
最前一輛的馬車旁,管家嬤嬤得意昂首:
“啟程,護國寺!”
——
“啟程了?”
上京最有名的戲樓,仙樂亭。
戲樓二樓的垂簾雅座里,云侵月搖著折扇的手一停,意外回眸:“這么快?”
半跪在他身旁的人低下頭:“是,今日尚是閉寺首日,戚家車隊,一個時辰前便啟程了。”
“哧,”云侵月遮扇笑了,“宋夫人是生怕上京城中有哪位不知道,長公主府賜了戚家如此殊榮啊?”
他一頓,略輕了聲,“尾巴綴上了?”
“目前只見兩三只小鼠,沿途一直跟著。查過前路,未有設伏。倒是護國寺外的山林間,似乎有些動靜。”
云侵月輕狹眸:“看來是不打算在途中動手了啊?”
“公子高見。”
“少拍馬屁。”
“……”
云侵月低了眼,漫不經心喝了口茶:“消息傳去驪山了?”
“玄鎧軍已至護國寺外,”這人頓了下,語氣古怪,“謝侯爺親自率隊。”
“哦?”
云侵月意外抬眼,“辣手摧花,還要親眼看著,這人屬實禽獸。”
探子裝沒聽見。
“既如此,那邊就沒我們事了,看戲吧。”
云侵月笑瞇瞇地拎起扇子,將身前幔帳一挑——
一樓戲臺上的說書人將醒木一拍:“……正可謂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
醒木砸落。
砰然之聲后,云侵月身側的幔帳叫人挑起。
戚世隱皺眉踏入:“云公子,何必約在此地?”
“隱蔽。”
云侵月笑吟吟地拿扇子遮臉,將一旁桌上的賬冊往前一推。
“戚大人,我說的名錄就在此了。”
戚世隱一頓,將手中拿著的東西小心擱下,皺著眉拿起賬冊,翻看起來。
云侵月則好奇地望向被戚世隱放下的東西:“這是何物?看著甚是精巧啊?”
“瓷人而已,云公子見多識廣,謬贊了,”戚世隱這般說著,眉眼卻稍柔軟下來,“重陽將至,這是我為人準備的生辰禮。”
“重陽?”
本都要收走目光的云侵月懶懶散散地回過頭,多看了那個女子像的小瓷人一眼。
“怎么戚大人的心上人,生辰也如此……”
話音戛然消失。
云侵月死死盯著那瓷白小人像的左手——
在女子小像的拇指指根,點著一顆刺眼的紅色小痣。
你久居京中,可知上京哪家貴胄之女,左手虎口有一點紅色小痣?
云侵月不自覺顫了聲:“這,這是原像?你心上人的??”
“自然是原像,”戚世隱未察,“并非心上人,這是舍妹小像。”
“……誰?”
云侵月瞳孔一縮,猛地抬頭。
那神色幾乎要驚著戚世隱了,他皺眉:“舍妹,戚家大姑娘,戚白商。”
“…………!!”
云侵月目眥欲裂地跳下椅子,毫不顧世家公子形象,轉身便沖向外。
在戚世隱震撼的眼神里,云侵月沒兩息又沖回來,到他面前,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瓷人——
“借來一用!!”
云三公子土匪似的搶了就跑。
“……”戚世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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