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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殺機

      16

      殺機

      謝清晏親至戚府之事,不出一日,便在上京傳得沸沸揚揚。

      不過這一次的傳聞卻分作兩撥:除了斷謝清晏在戚婉兒與征陽公主之間選了前者之外,還有不少人想起了前些日子,定北侯曾在招月樓雅閣當街允諾,代平陽王府向戚家大姑娘提親之事。

      一時間,戚家究竟與長公主府還是平陽王府好事將近,也成了上京茶余飯后最熱衷的話題。

      值此,慶國公府,主母房中。

      “那日將你禁足府中,便是不想你惹是生非,沒想到,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膽敢到瑯園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

      宋氏按著梨木桌沿向前,厭惡至極地瞪著堂下被嬤嬤押著跪地的戚白商:

      “萬幸我替你遮掩了身份——否則此事傳揚出去,你將慶國公府清譽門楣置于何地?叫婉兒在京中貴女間如何自處?”

      “……”

      堂下被押著的女子垂首無聲,那副弱柳扶風似的模樣,更惹得宋氏厭惡。

      她橫了嬤嬤一眼。

      嬤嬤手中頓時發狠用力:“夫人問話,你為何不答?!”

      她掌下薄肩一沉——

      肩上被惡毒婆子一爪要捏碎了似的痛。

      戚白商唇色咬得微白,悶哼幾乎要溢出唇角,卻又被她生生咽下。

      ……這一下,定是要淤青幾日了。

      戚白商想著,直等到對方松了手,她才顫著微微直起腰身。

      “回夫人,”雪白額上薄汗微濕,女子顏色濃而神色淡,徐徐伏身,“我是為了救婉兒。”

      “你還敢狡辯!”宋氏恨聲,“婉兒后來在瑯園躺了幾日未起,定是你——”

      “若不是我,京中無人能治此秘毒。”

      戚白商輕聲打斷,在宋氏驚愕眼神里直身回來,“若那日,我未曾趕到,夫人可還有旁人能請去相救?”

      宋氏一哽,眼神微亂。

      她想起了那日二皇子與柳太醫的驚慌,原本想出口的反駁也哽在了喉頭。

      “好狂的口氣!”嬤嬤卻是不知宋氏所想,冷笑一聲,“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夫人,不如將她——”

      “住口。”

      宋氏沉聲打斷,“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那惡毒婆子對上宋氏,登時就成了無力綿羊,諾諾地低回頭去。

      宋氏冷眼看向戚白商:“你想嚇我?”

      “這幾日夫人在瑯園照料婉兒,對秘毒之兇狠,我想您心中已然有數。”

      戚白商語氣輕緩。

      “我若是夫人,當務之急,該是去查何人向婉兒下如此重手,才好做萬全防范,免再生禍端。”

      宋氏冷哼了聲,用力攥緊了桌首:“除了那個狠毒跋扈的征陽……”

      到底是顧忌戚白商在場,她沒有說完。

      戚白商并未多。

      從當日之事與今日反應來看,宋氏確實對那秘毒毫無了解,也半點不見心虛愧疚,既如此,那當年母親害毒之死,便與她無關了。

      而征陽公主……她作為安氏貴妃所出,若是那毒當真是她指使胡姬下的,便有極大可能出自安家了……

      當年之事,真是安家所為么。

      戚白商眼神愈涼地正思索著。

      “…公爺!”

      嬤嬤忽然驚呼了聲,朝她身后院內方向伏身作禮。

      宋氏也意外起身:“官人,你怎么來了。”

      “自是為婉兒之事,你昨日不是去長公主府了么,長公主可曾有什么話——”

      疾步進來的戚嘉學一停,擰眉望著躺下跪地女子,“她為何在此?”

      戚嘉學語氣中的冰冷與厭煩,叫宋氏眼梢飛快地掠過得色。

      只是轉瞬就壓下去,她嘆聲道:“怪我教導無方,前幾日竟叫她私自跑去瑯園,險些沖撞了二殿下與謝侯,惹出亂子。若是日后嫁入平陽王府,這般行事怕是會為戚家招來禍端——為此,我正教導她呢。”

      戚嘉學冷眼一甩袍袖,拔步向內間去:“自幼便粗鄙失教,與你何干。叫她先在此跪著思過,你同我去里間話事。”

      “是,官人。”

      宋氏作禮后直起身,冷笑著回眸,瞥過了跪地不語的戚白商,向側間去了。

      層層幔帳垂掩下來。

      末夏近秋,暑氣仍綿延不絕,門窗皆敞著,里屋的話聲也零碎入耳。

      “……官人可知,長公主聽聞婉兒生辰將至,特賜了她一只鐲子,我看她對婉兒屬意得很,此樁姻親,定非我戚家莫屬。”

      “鐲子?征陽公主那兒怕是更多。”

      “這支可不一樣,水色通透,還著一只金絲鳳鳥穿芙蓉。長公主定是屬意婉兒才情絕佳,非上京其他那些個以色侍人的艷俗女子可比……”

      明間。

      跪地的戚白商眼睫微顫,撩了起來——

      她并不在意宋氏明顯意有所指的“以色侍人的艷俗女子”,而是因著那支鐲子。

      她記得小時候,她在母親手腕上見過同樣的鐲子,也是母親最喜歡的一支。

      只是后來失了安家庇佑,日子愈發不順,母親去世前的最后半年里,臥床難起,更是叫山莊中的惡奴偷出去變賣了許多,連著那支也不見了。

      難道,婉兒那支便是母親的遺物……

      “婦人之見,目光短淺!”

      戚嘉學冷聲打斷了宋氏喜不自禁的念叨,不虞道:“這些個俗物說明得了什么?若無什么實質信,便都做不得數!”

      “還,還有一事,”宋氏有些急了,“九月重陽大祭之前,護國寺封寺十日,唯準皇室子弟入寺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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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自然知曉!那又如何?”

      “長公主聽聞我有意帶婉兒在生辰前到寺中祈福,特準我等入護國寺!”

      “——當真?”

      戚嘉學的驚喜語氣難以掩飾,連聲量都提足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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