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江流螢已收拾妥當,背上一個簡陋的竹筐當魚簍,推門而出。
晨霧氤氳,昨天墜落在庭院中的男子,依舊保持著那一動不動的姿態。
江流螢走上前,當感知到對方猶有呼吸之后,便將半塊發硬的饅頭放在地上,就走出庭院離開。
離開金柳城時,天光細微,灑落在江流螢身上,在地上透射下一道纖秀的影子。
其實她年齡并不大,才十七歲而已。
但已經在貧民區獨自生活四年之久。
艱辛險惡的窮苦生活,將這個曾經身份顯赫的少女,打磨得再無任何光彩。
運氣很不好,今天的確有需要卸貨的商隊,但因為江流螢腿瘸了,被商隊拒絕搬貨。
萬幸的是,今天打魚的漁民收獲頗豐,不介意江流螢幫忙處理魚獲,在忙活了足足兩個時辰后,讓她挑選了一些沒人要的臭魚爛蝦帶走。
對此,江流螢已很滿足。
由于早飯沒吃,早已饑腸轆轆,她不顧周身的疲憊,背著裝有魚蝦的竹筐一瘸一拐地朝城中走去。
到家時,已臨近晌午,江流螢已餓得身體發虛,腳步發軟。
她注意到,那半塊饅頭還在地上放著,而那渾身是血的男人依舊沒醒。
要不要先吃了那半個饅頭?
江流螢舔了一下干澀的唇,最終忍住,都已答應的事,自不能食。
她將竹筐中的魚蝦取出,快速處理起來。
沒多久,就煮了一鍋的魚蝦,但味道卻很不好,很腥。
也沒什么佐料和油水。
饒是如此,江流螢還是吃了足足大半鍋,終于感覺不是那么餓了。
而后,她盛了一碗,來到庭院,放在地面一側。
“你若醒了,立刻就有食物吃,可比我好命多了。”
江流螢低聲說了一句,就出門而去。
晚飯也需要解決一下。
僅僅那點魚蝦,根本撐不到明天。
直至夜色降臨時,江流螢才拖著滿身的疲憊返回家。
半個饅頭沒動。
那一碗魚蝦卻灑落一地,魚蝦都被吃得只剩下骨頭。
而那男人依舊沒有醒來。
江流螢暗嘆,知道那一碗魚蝦必是被野貓一類的小畜生給禍害了。
她剛從一家酒樓后廚中幫工回來,只帶了一些快要發餿的剩菜,忙碌了一天,身上臟臭,很想洗個澡先。
可思忖再三,江流螢決定,還是先把那個男人的事情解決一下。
她一瘸一拐走上前,俯下身子,艱難地將那滿身是血的男人翻了個身。
也是此時,這才借著點點星光看清楚,這男人竟是個面孔棱角分明的俊秀少年。
只是臉色卻慘白如紙,沒有血色,若非鼻端尚有微弱的呼吸,簡直和死人沒區別。
江流螢起身,把鍋中僅剩的魚蝦湯熱了一下,盛在碗中,重新返回,用手指撬開少年緊閉的唇,一點點將魚蝦湯浸到少年嘴中。
“別說我見死不救,喝了我的湯,你若還醒不來,我可就真沒辦法了……”
江流螢自語。
似是聽到她的聲音,也似是被那魚蝦湯的腥氣刺激到,少年渾身一顫,猛地張嘴嘔吐起來。
江流螢措手不及,好好的魚蝦湯,你竟然吐了?
還吐我一身?
可她顧不得計較這些,而是欣喜看著少年,這家伙終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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