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朝我們笑！我們是被神女眷顧的人！”

隋憐躲在屋檐下，她并未淋雨，天空在她眼中仍是一片漆黑，并沒有什么會笑的月亮。

她看著那些不斷磕頭的人，有些人太過用力，沒幾下就把額頭磕出了血跡。

再這么磕下去，他們會把自己活生生磕死。

但若是不毀掉虛妄之物，誰都無法解救他們。

隋憐回過身跑回殿內，君長玨和空中的黑煙還在僵持。

“九尾天狐，你明知天意不可違，又為何要冥頑不靈？”

惠美人的聲音忽然變了，從原來的癲狂亢奮，變得平和慈悲，“就算不為了人間，為了你的親族，你還不愿意放手嗎？”

君長玨的眸光驟然暗下。

“來，看看這些誓死追隨你的親族。就因為你一人的任性，她們都變成什么樣了？”

白蕖和涂婳忽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們顯然已經清醒過來，驚恐又憤怒地睜大了眼睛，試圖掙脫桎梏著她們身體的力量，卻在強力的壓迫下連人形都維持不住，現出了傷痕累累的原形。

看到她們的七竅都在緩緩流出血跡，君長玨眼里的怒意如同熊熊烈火，燒得昏天暗地。

“陛下，娘娘，不要管我們——唔！”

白蕖剛掙扎著說出這句話，就被控制著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白蕖！”

隋憐看著她低頭吐出斷舌，臉上剛恢復的血色又瞬間褪去，渾身冰冷，顫抖不已。

這就是天道？

這就是天道。

無情，殘忍，視人間生靈如草芥。

怪不得千年前的神女寧可讓自身泯滅，也不肯與這樣的天道同流合污。

千年后的她也不愿。

“你們都太執著了。”

寄居在黑煙里的天道輕嘆了一聲，語氣仍舊仁慈溫厚，“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本不忍心對你們做到這一步，可惜人間與另外兩界不同，這千年里人間幾乎自立門戶，這里的生靈心中生出了太多私欲，都不知虔誠敬神了。”

說著，祂又特意補充了句，“我說的神，指的是受天道認可的真神。”

隋憐知道祂這句話是沖著她說的，那個討人厭的惠美人不過是祂手里的一枚棋子。

真正要讓她從這世間消失，要奪走她身份的從來都是天道本身。

祂掌管著三界秩序，祂的意志就是三界眾生必須要遵守的戒律。

祂說誰是真神誰就是，祂判誰為偽神誰便不容于世。

可這三界，憑什么永遠都是祂說的算？

她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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