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皇后真面目暴露的那一夜,她在春棠閣的花園里見到了另一尊偽觀音。
那東西比容皇后的力量更詭譎強大,祂的騙術也更出神入化,一度蒙騙了她的認知。
當時她還不知道祂是誰,但后來她意識到了,祂就是天道。
而從她走進這間臥房的第一步,她便在這屋子里感知到了祂微弱的氣息。
祂躲進了她的影子里,在她因為這些模仿者驚疑不定時偽裝出墨漪的聲音,誘騙她對他們下手。
但祂忽略了一點,墨漪從不會用這種暗含命令的口吻和她說話。
現在祂的暴露能證明一件事,規則六中提到的污染的源頭就藏在模仿她的人身上這個關鍵信息是假的。
如果這一條是假的,那按照規則十以上規則有一條被污染,請小心分辨所說,其他的規則就都是真的了。
包括第九條,不,要,相,信,君,長,玨,他,懷,疑,你。
隋憐的心驟然沉下,她想到昨夜君長玨和宿在她身邊,他的狐尾一整夜都死死纏著她不放——
這個與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真的已經不可信了。
除非——
隋憐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既然規則里真的有可能混進假規則,那她又如何能肯定,第十條就一定是真實的?
如果所有的規則里不只有一條假規則呢?
就在她思緒紛亂時,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她神色一變,是惠美人回來了!
……
惠美人猛地推開門,滿屋子的男女老少遲鈍地轉動眼珠看向她,重復著同一個問題:
“你看,我長得像你嗎?”
她不屑地略過他們,放出污染之力搜尋著整間臥房,卻沒有感知到闖入者的氣息。
她眸光一暗,掩飾著自己眼里的驚疑不定,溫溫柔柔地笑了起來,“姐姐,別躲了,妹妹知道你就藏在這里。”
“這屋子里的人都看見你來過了,你還有什么好隱瞞的?”
“快出來呀,陪妹妹說說話。”
可臥房里除了那些人的呼吸聲之外,便再無應答。
惠美人瞇起眼,臉上的溫柔笑意驟然轉為陰毒的冷笑,“姐姐鐵了心要和妹妹玩捉迷藏是吧?”
“好,那妹妹就看看你到底能藏到何時。”
她走到那名和隋憐唇形相似的少女身邊,抬起手輕輕撫摸上對方的唇,“少女的唇還真是豐潤。”
“姐姐,你的嘴唇摸上去也該是這樣的感覺吧?”
“可姐姐你看看妹妹的臉,拜昨夜那個惡心的家伙所賜,妹妹現在真是丑得很。”
她又用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臉,嘆息著道,“可妹妹不能這么丑下去。妹妹要是一直這么丑,又該怎么變成你?陛下見了這張丑臉,也不會喜歡妹妹的。”
躲在鏡子里的隋憐遠遠地望著她。
雖然不知昨夜發生了什么,但惠美人的臉變得和外面那些宮人好不了多少,五官又淡又潦草,好似是被人隨手涂畫在白紙上的戲作。
但隨著惠美人細細地撫摸那名少女的嘴唇,她的唇竟漸漸變得飽滿豐潤起來,而少女的唇卻失去了血色,變得黯然蒼白。
隋憐終于知道,惠美人為何要搜羅來這些人藏在臥房里了。
惠美人先是污染這些人的認知,讓他們模仿她的神態,這樣一來他們就會變得與她愈發相像,然后惠美人再從他們臉上汲取這種相似之處復制到自己的臉上。
“姐姐,你不是善良的神女嗎?”
惠美人的口吻中充滿尖酸的諷意,“庇護凡人可是你與生俱來的職責,你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無辜的人因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