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追殺時間,看起來漫長又難熬,可是,真到了結束的那一刻,武田羽依又忽然覺得很短暫。
本來,在阿切爾開車的時候,她的腦海里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閃過了許多畫面——
陪他降落在斯洛伐克,去看望加列戈斯年邁的父母;
她赤著后背,渾身緊繃地趴在床上,被他仔細清理著傷口;
整個人縮在被子里,聽他與殺手教官在浴室里那令人臉熱心跳的“聊天”;
以及,蘇無際在面對自己時,那總是不加掩飾、滿是不耐煩的表情……
雖然這些場面和“甜蜜”半點不沾邊,甚至連“和諧”都遠遠稱不上,但是,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依舊在武田羽依的心中盤根錯節。
這個一貫精明冷靜的東洋姑娘,開始感覺到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誰說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武田羽依在心中輕輕說道:“七天,就足夠了。”
本來已經做好了告別的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當那個青年的身影重新映入眼簾的時候,武田羽依的心跳還是控制不住地驟然漏了一拍。
一股無法語來形容的復雜心情,瞬間猶如洪流決堤,涌上了心頭,溢滿了胸腔。
蘇無際就站在車子前方,他的腳底下還踩著一個人,正是那個被活捉了的狙擊手。
他對著武田羽依所在的車子眨了一下眼睛,唇角牽扯出了一抹弧度。
這一刻,武田羽依再度覺得,這個青年笑起來其實挺好看的。只是略有可惜的是……這些笑容,幾乎從來都和她沒有任何的關系。
蘇無際叼著煙走了過來,站在了駕駛座的旁邊,敲了敲車窗,聲音傳進了車廂:“我就是給你創造個見面的機會而已,怎么,時間還沒到,你就要急著把人帶走?”
武田羽依抿緊了嘴唇,沒有作聲。
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在看到他的瞬間,她一直緊繃的面部線條,已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
阿切爾開門下了車,咧嘴一笑:“聞名不如見面,把禁錮黑淵拖進深淵的男人,果然名不虛傳。”
他這笑容里,竟有種頗為熱情的感覺,說話間,竟然張開雙臂,作勢要給蘇無際一個擁抱。
“打住,打住,別裝得那么熱情,我和你是敵人。”蘇無際抬手制止,沒好氣地說道:“我沒布下埋伏直接弄死你,就已經是我大發慈悲了。”
的確,以蘇無際對黑淵的敵對立場來看,見一個殺一個,才是應有的做法。
阿切爾也不在意蘇無際對自己的排斥態度,他湊到了對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懂的,我要把兇羽送進牧者庭,這對她的未來大有好處……我也能因此拿到一筆可觀的獎金。”
蘇無際:“你怎么證明你是牧者庭的?”
阿切爾一愣:“你之前不是都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嗎?”
蘇無際呵呵一笑:“萬一我猜錯了呢?”
阿切爾一愣:“作為一個男人,還能這么不要臉的嗎?”
你特么的要是不知道我是誰,怎么可能把武田羽依獨自留在車上?這人扯起謊來都不帶眨眼睛的嗎?
“距離追殺結束,還有好幾個小時呢。”蘇無際說道:“我可不放心你這么把她帶走。”
車廂里,武田羽依的嘴角輕輕牽扯出了一絲弧度。
阿切爾說道:“無面者的兩個刑罰隊,已經在米墨邊境上被團滅了,這種情況下,緘默庭的追殺事實上已經終止了。”
蘇無際:“你不也算是緘默庭的人嗎?”
阿切爾:“……”
他沒好氣地抽出來一根香煙,叼在嘴上,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滿臉郁悶的說道:“你們既然這么難舍難分,不如你也跟我回牧者庭算了……我想,那些老家伙肯定非常樂意見到你的到來,說不定,未來的黑淵,都是你的。”
話音未落,阿切爾便看到,武田羽依已經推門下了車。
她的虛弱模樣褪去了一些,此刻看起來竟是有些俏生生的感覺。
“狗男女。”阿切爾低聲吐槽,看似郁悶的走到了一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發揮著演技。
武田羽依并未搭理他,而是直接看向了蘇無際,唇角輕輕揚起,說道:“怎么,不舍得我走了?”
這句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這種主動,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的作風。
蘇無際呵呵一笑:“還有好幾個小時,不把你的剩余價值榨干了,豈不是太浪費了?”
武田羽依早就已經習慣了他從來不會好好說話的德性了,倒也毫不介意:“要我幫你對付邁阿密蝮蛇組織嗎?”
蘇無際抬手指了指被兩名特工按在地上的狙擊手,說道:“我想,接下來的審訊過程,你可以作為旁聽,給我提供一些意見。”
“我所能提出的意見,說不定你早就想到了。”武田羽依說道:“我的腦子不如你。”
蘇無際直截了當:“但我沒你變態。”
武田羽依的臉都黑了幾分:“非要在這種時候罵人嗎?”
“正常人永遠猜不到變態的思路,而邁阿密蝮蛇組織里都是變態。”蘇無際說道,“從這一點上來說,你真的能成為我的-->>好幫手。”
砰。
蘇無際的話還沒說完,武田羽依已經轉身鉆進了車內,重重地關上了后排車門。
阿切爾在旁邊抽著煙,目睹此景,微笑著說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是兇羽……單方面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