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了武田羽依的話之后,阿切爾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方向盤,沉默了幾秒鐘,才說道:“我還以為我給了你們一個驚喜,沒想到,連這一步,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所以,采訪你一下,你現在的心情如何?”武田羽依反問道。
這句話里,似乎開始帶上了一些反客為主的味道了。
阿切爾轉過頭,嘴角牽扯出了一線弧度,說道:“我的心情很好,因為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那你為什么不動手呢?”武田羽依說道。
她的語氣里聽不出一絲應有的慌亂,好像是在嘗試著去掌握主動權——哪怕雙方的武力值完全不在同一個水平上。
不得不說,蘇無際的提前預判,讓她此刻的心中有點……小爽。
阿切爾直視著武田羽依那清澈見底的眸子,問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緊張?”
“我承認,一開始你叫我‘兇羽’的時候,我是緊張了一下的。”武田羽依輕輕搖了搖頭,幾縷發絲垂落臉頰:“但是,這種緊張感,只是一閃而過,僅此而已。”
“為什么?”阿切爾饒有興致地問道:“能把原因告訴我嗎?”
武田羽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車窗,望向未知的遠處:“因為……他做事雖然不喜歡向我解釋緣由,但每一步都計算深遠。他既然說過要保護我,就絕不會讓我獨自面對無面者的殺機,更不可能讓我孤身陷入險境。”
她的語氣平靜,但是聲音里卻帶著一種……近乎盲目的篤定。
“你就這么信任他?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彼此感情很深的男女朋友一樣。”阿切爾有些不太相信。
武田羽依的眼光悠遠,說道:“不,我和他或許永遠都成不了男女朋友,但在未來,我們之間的糾纏可能會比戀人之間更多……我很確信這一點。”
“我聽不懂這些,我只看眼前。”阿切爾呵呵一笑,嘲諷地說道:“看看你現在,可是實實在在地落在了我的手里。”
“雖然我不知道此刻的區域封鎖是不是在找我,但起碼,我現在還是安全的,不是嗎?”武田羽依收回了目光,落在了阿切爾的身上,說道,“你沒近距離地接觸過他,永遠不會明白他的思維到底能延伸到多遠的地方。”
“你和他才接觸了幾天?”阿切爾語帶嘲諷,冷笑著說道,“還沒有你在裁決庭呆的時間長呢。”
“朝夕相處的近七天,已經很奢侈了。”武田羽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簾微垂,眸光流轉間似有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過:“雖然有些時候……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但我從你的語氣里聽出了懷念。”阿切爾說道:“我很確定,我在每每談及我的那些前女友之時,也都是這種語氣。”
“與其說是懷念,不如說是對即將到來的、充滿未知的生活感到抗拒。”武田羽依淡然道。
“誰說你還有下一階段的新生活?”阿切爾轉過身,手中多了一把手槍,槍口距離武田羽依的胸口只有不到一米:“時間差不多了,這種距離下,我不可能射歪的。”
武田羽依的俏臉之上沒有絲毫的波瀾,甚至語氣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你不可能扣下扳機的。”
阿切爾面帶微笑:“怎么,難道現在你依然覺得,他會在這種時候從天而降的來救你?”
武田羽依的唇角輕輕翹起,露出了一絲微笑,目光之中似乎帶著一股足以看穿一切的洞察力,她說道:“你不會殺我的,否則,他就不可能把我單獨留在車上了。”
阿切爾稍稍把扳機往下壓了壓,說道:“可據我的了解,他對你并沒有任何的感情,甚至恨不得早點甩掉你這個包袱。”
武田羽依反問:“否則,你覺得,我為什么沒有跟她一起下車呢?”
阿切爾撓了撓自己那滿是發膠的頭發,無奈地說道:“我真的不喜歡跟你們這些腦子轉得太快的人打交道。”
武田羽依的聲音依舊清淡,說道:“你雖然是緘默庭在米國這邊的代表,但你不僅不會殺我,反而還會在無面者來到這里的時候,保護我的安全。”
阿切爾那正在撓頭發的手指忽然停住,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他緩緩轉過頭,臉上的無奈神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帶著審視意味的平靜。
“你為什么能如此肯定?”他問道,聲音里完全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武田羽依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輕聲說道:“牧者庭的人,是不是都習慣像你這樣,偽裝成一副頭腦簡單、裝傻充愣的樣子?”
話音落下,車廂內陷入一片死寂。
阿切爾臉上那副略顯輕浮的表情徹底消失了,他靜靜地看著武田羽依,眼神銳利地如同手術刀,仿佛要重新將她剖析一遍。
過了好幾秒,阿切爾才忽然搖頭笑了起來——
這種笑聲里,并沒有一種被拆穿-->>后的尷尬,反而帶著一絲難以喻的贊賞。
“厲害,真是厲害。”他搖了搖頭,隨手把槍丟在了副駕上,不再是威脅的姿態,反而夸贊道:“不愧是能被大裁決長帶在身邊的人,也不枉費牧者庭的那些老家伙對你的評價這么高。”
“評價?”武田羽依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他們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她早就計劃著進入牧者庭,卻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