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2陳稚魚快步往回走,喚夏緊隨其后,滿是憤憤之色:“真是氣煞人也!大少爺竟這般護著木姑娘,看她的眼神宛若珍寶,仿佛我們會對她不利似的。咱們姑娘何時成了不通情理之人?”
陳稚魚卻未將此事放在心上。這幾日臥床休養,又經兩日冥想,她心中已存了諸多猜測,如今只需一一驗證。雖不敢說對眼下局勢全然明了,但細思其間種種微妙之處,她已暗自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斷——她信陸曜,亦信木婉秋。
如此一來,有問題的,便只能是旁人。
那設局之人心思歹毒,自以為能拿捏她的想法。若她不能跳出局外審視這盤棋,只一味深陷其中、被情緒左右,此刻怕是還在感時傷懷:時而怨陸曜薄情,時而恨木婉秋覬覦主母之位。
將目光盡數聚焦在這二人身上,讓她淪為怨婦,正是那幕后推手最想看到的局面。
可她偏不讓那人如愿,更不會自亂陣腳,先從內部瓦解陸家。陸家如今尚算團結,若想生變數,自然要從她這個剛進門不久、與陸曜感情尚不穩固的少夫人身上下手——只可惜,對方這算盤,打錯了。
她今日這番看似突兀的舉動,實則是有意為之——既要親自單獨面對木婉秋,試探她的反應,更要驗證心中一樁猜想。
念及此處,陳稚魚眸色驟然一深。沉思間,已行至合宜院,遠遠便望見喆文候在院門口。
喆文一見少夫人,忙快步迎上前。
“是誰向大少爺透的信?”陳稚魚開門見山問道。
喆文心中早已糾結許久,此刻卻依舊沉住氣,低聲回道:“少夫人,人就在里頭,正等著您回來問話。”
陳稚魚只覺眼眶微微發熱,她閉了閉眼,深深緩過一口氣,再睜開時,神色已恢復平靜,緩步朝院內走去。
屋內,香爐中裊裊散出極淡的清香,那香氣縈繞鼻尖,卻讓剛踏入房門的陳稚魚眉頭驟然一擰。她不發一,徑直朝香爐走去,目光沉沉落在屋中央跪地之人身上。
喚夏按捺住心頭震驚,反應極快地上前要將香爐罩住,還想喚鴻羽等人進來收拾,卻被陳稚魚抬手攔住。
陳稚魚緩步走到春月面前,望著跪地不語的她,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這一次,為何做得這般明顯?”
她話中所指,正是那爐中香。自她有孕后,身邊伺候的人都知曉,她對任何香料都避之不及,從不沾用。如今春月既已暴露,這香又突兀添上,倒像是破罐子破摔,故意引人察覺一般。
春月聞,眼眶霎時泛紅,頭垂得更低,不敢與陳稚魚對視,聲音帶著顫意:“是……是那人吩咐的,奴婢……奴婢不敢不做。”
陳稚魚眸色微閃,眼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色。她轉頭看向喚夏,沉聲道:“你出去守著大門,不許任何人進來。”
喚夏猶疑地看向春月,擔心她對少夫人不利,腳步遲遲未動。陳稚魚卻無半分懼意,也未多做解釋——她深知春月縱有把柄在人手中,也斷不敢對自己動手。喚夏見狀,只能咬咬牙,轉身出去守在門外。
屋內只剩二人,陳稚魚走到上首軟榻坐下,再度看向臉色灰白的春月,聲音緩了幾分:“你上前來。”
春月依舊低著頭,雙膝跪地往前挪行,直至快挨到軟榻邊,才停下動作。
陳稚魚垂眸看著她發顫的肩頭,輕聲問道:“春月,你今日這般動作,是求死嗎?”
屋內瞬間靜了下來,唯有春月壓抑的低泣聲清晰可聞。她在地上掙扎片刻,才哽咽著開口:“少夫人,奴婢背主忘恩,本就如在尋死。今日事敗,奴婢無話可說,心中無怨,唯有悔恨……只求少夫人開恩,莫要牽連奴婢的家人。”
陳稚魚看著她顫抖的背影,聲音緩了幾分:“你可有苦衷?”
春月聞,久久靜默,臉上卻漸漸浮現出痛苦之色,指尖死死攥著衣角。
陳稚魚輕嘆了一聲,語氣中添了幾分了然:“既已到了這般地步,便都交代了吧,不必再瞞。”
春月臉色愈發慘白,如蒙死灰,卻終究不再掙扎,一五一十道來:“不知是誰暗中抓了奴婢的干娘。干娘是先母在世時最好的姐妹,母親走后,奴婢便將無兒無女的她接來身邊,想給她養老送終……那時奴婢還未回陸府,直到剛回來伺候您不久,就接到消息,說干娘被人擄走了。奴婢不知背后之人是誰,只聽對方傳話,若不照他們的吩咐做,就會殺了干娘。”
說到此處,她淚如雨下,臉上滿是無措與愧疚:“奴婢自知做錯了,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但奴婢發誓,即便他們拿干娘相逼,奴婢也從未真的想過要害少爺和少夫人!”
“他們讓你做什么?”陳稚魚追問,目光緊緊鎖著她。
春月用力咬著下唇,眼神躲閃,聲音細若蚊蚋:“讓奴婢……離間您與少爺的關系……還讓奴婢在您跟前,編排少爺與木姑娘從前曾有私情的閑話。”
陳稚魚啞然,靜了許久,心里頭不大敢確信,只單單是為如此。
“這些人的身份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