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似是看穿了她的遲疑,輕哼一聲,語氣里滿是篤定:“這方圓十里,都有我的人。木小姐若是不想看他因延誤救治而亡,就盡早做決斷吧——你一人,帶不走他。”
說到此處,他笑得愈發玩味,竟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木小姐難道就不動心?聽聞陸大少爺娶了新婦后,夫妻二人情投意合,只怕早已忘了你們青梅竹馬的情分。可這些,本就該是你的啊!如今借著這個機會,讓一切回到正軌,不費一兵一卒,就讓他忘卻前塵。待他忘了那個成婚一載的新婦,你既是他的青梅,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取代那個女人,豈不易如反掌?”
他的聲音像淬了蜜的毒藥,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攪得木婉秋心智大亂。她攥著瓷瓶的手,控制不住地發抖,心底某個角落,竟真的泛起一絲動搖。
面具男見狀,又上前一步,聲音壓低,如魔音入耳,一步步擊潰她的心防:“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木小姐實在不必猶豫。待你成了陸少心尖上的人,與陸家緊緊綁在一起,陸家自會為木家奔走——你的父親、兄長,還有木氏族人,或許都能安然無恙。”
這話如驚雷般炸在木婉秋心頭,她徹底亂了。她分明看見面具男眼中得逞的笑意,卻無法否認,他正掐著自己的軟肋——木家的安危,是她最無法割舍的牽掛。
若……若陸曜忘了過去,憑著他們兒時的情分,他會不會重新愛上自己?就算不能,憑著這份救命之恩,他或許也會幫木家一把。
木婉秋望著地上昏迷的陸曜,眼神漸漸恍惚,指尖的瓷瓶,似有千斤重。
下一刻,她用指尖撥開了木塞,在面具男注視的目光下,說道:“你行如此之事,定有其他目的,什么落魄書生都是假話。”
面具男微微一笑,并不應答。
木婉秋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但你也確實拿捏住了我,讓我迫不得已做一回小人。”
語氣微澀,那雙眼里的糾結和忍耐,還有一股濃濃的自嘲,令面具男微滯。
而她話音落下,就猛地將瓷瓶里的水倒進口中,在那面具男驚變的臉色下,轉過身去跪在陸曜身邊,俯身下去靠近了他的唇。
面具男愕住一瞬,隨即仰頭笑了起來。
“好好好,木小姐當真令我刮目相待。就當這般干脆利落。”
木婉秋捧著他的下巴,用手去順他的喉嚨,半晌,紅著眼睛站了起來,背對著面具男,道:“現在,可以讓我們走了嗎?”
面具男退了一步。
“在下,而有信。”
……
當木婉秋拖背著高她許多的陸曜,艱難地往城中而去,不知背上的男人,因失血過多而意識模糊,本強撐著清醒,目光聚集在她側臉滑落的汗珠上,失去了意識。
兩人出現在京城的街頭時,太子的人接到二人,又火速將人帶回東宮,宮中太醫圣手皆聚在東宮內。
李太醫抹了把汗,從寢房出來以后,說道:“暫無大礙,只是頭上的傷比較嚴重,要將養一段日子。”
早已趕來的陸夫人問:“他頭上的傷對他可有什么影響?”
李太醫默了默,隨后搖搖頭,道:“這個要等小陸大人清醒以后才可得知,傷得較深,較重,恐怕醒來以后頭暈惡心,心悸乏力都是必不可免的。”
陸夫人腿有些軟,陸太師將其扶住,對李太醫道:“只要能保住他,只要他能醒來。一切就拜托李太醫了!”
李太醫忙道:“這本就是我的職責,太師大人莫擔心,小陸大人年輕強壯,便是傷了也會比旁人恢復的快。”
傷及頭部,這一夜,陸曜醒與不醒,都要在東宮輕易動彈不得。
陸太師夫婦自也等在此處。
而慕青院,陳稚魚在深夜里醒來,驚到了守著她的方夫人。
“夫君,二娘?夫君可回來了?”
方夫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忙說:“你莫急,小心動了胎氣,已經找到子摯了,太子的人先行尋到他們,將人帶去了東宮,晚上傳回來消息,說是穩住了性命,你婆母和公爹皆在東宮守著,你婆母還讓我轉告你,他那廂無礙,你懷著身子可不能再急了,等白日里,我和你一起去東宮。”
陳稚魚深深地緩著氣,心知這個時候,再如何擔憂和著急,也不可能去東宮叨擾,便點了點頭,看著二娘坐在床邊,就往里挪了挪,道:“夜深了,二娘上來同媳婦一起歇息吧,待明日一早,再去東宮。”
方夫人沒有推辭,到底不比年輕,真在旁邊坐一夜,她這身子還真有些熬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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