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看到了寧行舟。
見到男子,站在旁邊的太監宮女連忙行禮:
“參見梁國公。”
按理來說,除了皇室宗親,外臣不能在宮城之內隨意行走。但梁國公是趙承稷輩分上的皇叔、又深得皇帝信賴,所以得了這出入禁宮的殊榮。
可那個時候,寧行舟的目光卻依舊停留在秦鳶身上:
“娘娘這是……”
看著寧行舟,秦鳶只覺得沉重的心再次被刺痛。她努力做出平靜的模樣,仰頭輕聲一笑:
“內宮之事,皇叔何必過問?”
“聽說皇叔馬上就要與英國公沈家的千金結親,妾身在這里提前恭賀皇叔新婚大喜。”
當時聽著秦鳶這些話,寧行舟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終于看向了旁邊押送秦鳶的高元:
“怎么回事?”
高元恭恭敬敬地回道:
“國公,皇上已經要將貴妃娘娘囚禁關雎宮。”
寧行舟一貫冷靜持重的眸子顫抖了一下,他轉過頭,看向秦鳶的目光有幾分不可置信:
“什么?”
說著,寧行舟下意識想伸出手抓住秦鳶的手腕,卻在半空之中僵住,愣愣地頓在原地。
秦鳶卻轉過身,向著關雎宮的方向與寧行舟擦肩而過——
沉重的云壓了下來,讓秦鳶有些喘不過氣來。
關雎宮的大門被侍衛推開,她踏進去之后,就聽到了背后鎖鏈冷酷的纏繞聲。
院子的正中心是個小池子,冬日里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冰,看著格外蕭瑟。秦鳶輕輕嘆了口氣,剛往前走了一步,卻聽到了一陣沙啞的笑聲:
“哎呀呀,這是誰回來了啊。”
下一刻,秦鳶的視野里闖進來一個尖酸刻薄的臉。那人穿著宮女的衣服,身后帶著兩個小丫頭,正趾高氣揚地看向秦鳶。
是背叛她的香兒。
香兒仰著頭走到秦鳶眼前,頗有些暢快之意:
“當初你處罰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有今天啊?”
秦鳶絲毫不懼地抬頭與香兒對視:
“你被罰是因為做錯了事情,哪怕你是我的貼身宮女,也一樣會受到懲罰。”
趙承稷繼位之后,宮中的賬目本就不清。再加上國庫私庫都空虛、年年災荒不斷,一兩銀子要掰成兩份花,朝中的貪官卻依舊我行我素,就需要宮里殺雞儆猴以正國法。
秦鳶協理六宮,更是丞相之女,必須為天下之事操心。所以她在宮中立下規矩,嚴懲貪贓枉法之人。
偏偏這個時候,顧姣故意裝成同情他們的樣子,跪在地上求情:
“貴妃娘娘,他們在宮中討生活也不容易,何必要這樣咄咄逼人呢。”
顧姣不當家,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秦鳶為了宮中安寧鞠躬盡瘁、累到頭暈目眩,可有日午后在御花園閑逛,卻聽到圍墻后侍弄花草的太監議論:
“若是榮嬪娘娘協理六宮就好了,咱們這位貴妃嚴苛寡恩,要不是因為跟陛下的那點兒情誼,真是沒那個德行當眾妃之首。”
宮廷之中,太監宮女這樣大膽地議論皇妃,已經是荒謬至極,可見后宮人心浮動、秩序混亂。可秦鳶只覺得心寒,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
若是有一天,后宮真的因為疏于管理而釀成大禍,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轉過頭來念起她的好。
果然,香兒聽到她這句話,開始憤怒起來:
“無論你說些什么,姑奶奶就是被你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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