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寧守在他的旁邊,聽到撞門的聲音瑟瑟發抖:
“陛下……”
趙承稷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對著高元怒吼:
“把門打開!”
高元震驚地看向趙承稷:
“陛下,如果開門,叛軍就要沖進來了!”
趙承稷看著外面的刀光劍影:
“朕是皇帝,自有天佑!難道要懼怕這些亂臣賊子嗎!”
吳清寧連忙一把抓住趙承稷:
“陛下,一定要三思啊!”
而這個時候,趙承稷突然聽到外面的一陣騷亂。原本還在攻擊的叛軍傳來一陣陣慘叫,趙承稷心中疑惑,拿著劍卻絲毫不肯放松。
直到半個時辰后,宮殿外面再次響起了推門的聲音。
趙承稷連忙舉起劍,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陛下,臣寧行舟前來救駕。”
趙承稷手里的劍“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他的面容終于出現了笑意:
“是皇叔,是皇叔啊!”
高元連忙去把門打開,寧行舟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秦鳶。
這一場叛亂后,京城的守衛全部換成了寧行舟帶來的那三萬精銳。而且趙承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皇宮內的守衛也交給了寧行舟。
趙承稷經過一場驚嚇,身體愈發不好了。太醫們成天唉聲嘆氣,一時間也沒了什么主意,只能去找到寧行舟:
“國公,陛下的病很難痊愈。如果拿藥湯溫補,至多也只能維持五六年。”
“臣等惶恐,不知該如何處置。”
秦鳶在一旁,反問了一句:
“五六年?”
太醫點頭:
“是,夫人。不過若是太醫院盡力而為,陛下再少操勞,續命十年也是有希望的。”
秦鳶和寧行舟對視一眼,寧行舟便說到:
“還是有勞各位太醫操心,不過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告訴陛下。”
太醫們連忙行禮:
“臣等都明白。”
寧行舟看著秦鳶,微微搖了搖頭:
“看來,是上天賜予了我們機會。”
他來到趙承稷寢宮,里面是濃重的藥味。寧行舟走到了趙承稷面前,手里拿著幾本奏章:
“陛下,這是今日六部遞上來的奏章,有不少大事等著陛下裁定。”
趙承稷虛弱地擺了擺手:
“朕沒有什么力氣,以后的朝政大事,都由皇叔費心吧。”
寧行舟的眼眸垂下,掩蓋住了他眸光中一閃而過的深沉。
他低下頭,對著趙承稷行禮:
“是,臣謹遵皇上圣旨。”
趙承稷是一個月后才有力氣上朝的,那天早上,他在吳清寧的侍候下身穿龍袍,抱了抱乳母懷中的大皇子:
“允皓又沉了些。”
大皇子對著趙承稷天真地笑著,趙承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朕的身子最近好的差不多了。”
“今日上朝,正好嘉獎梁國公之前英勇救駕的事情。”
在高元的攙扶下,趙承稷走到滿朝文武面前,坐上了龍椅。
眾人紛紛高呼萬歲,趙承稷點了點頭,看向了寧行舟:
“這些日子真是有勞皇叔了,之前皇叔平定親衛叛亂,實在是立有大功。”
“不知皇叔可想要什么賞賜嗎?”
寧行舟上前行禮:
“臣不奢望賞賜,只是有一事懇求陛下。”
趙承稷一笑:
“皇叔何必這么客氣。”
“朕原本就想封皇叔為王,如今既然皇叔有要求,那不妨直說。”
寧行舟向前走了一步,聲音鏗鏘有力:
“陛下,請重審當年秦相一案。”
趙承稷一愣:
“你說什么?”
寧行舟抬頭,看向趙承稷:
“陛下,臣一直在調查當年秦相的案子,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足以證明當初秦相所謂罪名,不過是顧易年的陷害。”
“如今秦相和長子已經自盡,可親眷還在流放,希望陛下能讓他們回京。”
趙承稷看著寧行舟,心中怒氣涌上。但面對寧行舟,卻不能說什么太嚴厲的話:
“這件事情……”
而這個時候,又有幾個大臣跪下:
“請陛下為秦相平反。”
趙承稷深吸了一口氣,他不能處置寧行舟,卻能處置那些大臣。于是,寧行舟怒喝一聲:
“你們這是做什么?”
“來人啊,將這幾個人拖出去!”
可是,沒有人應聲。
無論是侍衛、太監還是朝臣,都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見到趙承稷的目光后,甚至有幾個侍衛上前來,站在了寧行舟的后面。
寧行舟看著那幾個跪著的大臣:
“幾位大人,既然陛下暫時不想看到你們,那你們先出去吧。”
那幾個大臣對著寧行舟行禮,緩步走出了大殿。
趙承稷這才發現,這一個月將朝政都托付給寧行舟,朝野中竟然無人聽他這個皇帝的了。
趙承稷震驚地看向寧行舟:
“皇叔……”
寧行舟抬頭:
“請皇帝為秦相洗刷冤屈。”
趙承稷愣愣地看著寧行舟,良久,突然笑出了聲。
他笑了很久,很久,最終軟軟地倒在了龍椅之上:
“好……很好。”
“既然這個朝廷已經都聽皇叔的了,那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從那以后,趙承稷再次病倒。
秦鳶去看他的時候,趙承稷躺在床上。見到秦鳶后,他無力地抬了抬眼皮,又合上了:
“是夫人啊。”
“寧國公如今獨攬朝政,夫人又何必來看朕呢?”
秦鳶走上前去,拿起旁邊的藥碗,遞到了趙承稷面前:
“陛下,藥都涼了。”
趙承稷偏過了頭:
“放在那兒吧。”
秦鳶卻說:
“陛下病重,不吃藥可對身體無益。”
趙承稷看著秦鳶,冷笑一聲:
“身體?朕還要這個身體做什么。”
“高元,高元!”
高元連忙從外面走了進來:
“陛下有什么吩咐。”
趙承稷抬眼:
“把朕的丹藥拿來。”
高元有些猶豫:
“陛下,太醫說了……”
趙承稷面露不悅之色,反倒是秦鳶對高元吩咐:
“去給陛下拿吧。”
高元沒一會兒,就拿了丹藥送到趙承稷面前。趙承稷服了藥后,躺回了床上。
秦鳶看了高元一眼:
“下去吧。”
房間之中,只剩下了趙承稷和秦鳶兩個人。趙承稷的臉色蒼白,盯著秦鳶的臉:
“朕從沒有想過,皇叔竟然會這樣待朕。”
“朕對他不薄……”
秦鳶淡淡一笑:
“陛下是待國公不薄,但陛下難道不知道,當初寧家的男丁都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