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呵呵笑著:“不過,頭兒,近日的餉銀還沒發下來,這....這請大夫的錢.......”
趙扶桑嘖了聲:“算我的。”
“得嘞,那頭兒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喊我哈。”
手下跑了出去。
這時,趙扶桑又打開了阿辭的牢房門。
身后的乞丐大喊大叫道:“大人,我們冤枉吶,大人我們真的冤枉,這個人是在故意構陷,一定是故意的!”
趙扶桑沉聲道:“閉嘴,否則上刑法了。”
那兩個乞丐趕緊閉嘴。
趙扶桑站在門口,望著里面的人:“走吧,帶你去看看大夫。”
“........”
可是無人回應他。
難道是生氣了?
“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一定會還你清白的,在此之前,你的身體也要支撐住,否則還怎么調查?”
“.......”
再一次無聲地沉默。
“不是,我都這么說了,你這樣犟就沒意思了吧?”
“........”
趙扶桑忍無可忍,走了進去。
只看到那人衣領上是血,氣若游絲地靠墻坐著,昏死了過去。
“你醒醒,阿辭,你醒醒。”
趙扶桑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抱起。
這個重量,好像只剩下一副空殼子。
他不禁一愣,匪夷所思之時,他喚來了大夫給阿辭診脈。
他擰眉,神色微微焦灼,望著床榻之上昏迷的人。
“如何?”
大夫擰眉,嘆息道:“此人中毒已深,如今能夠活到現在也是萬幸,這樣,我開幾副解毒的良藥,能不能活著,我不能保證。”
趙扶桑:“您盡力而為吧。”
可是卻在這時,床榻上的人抬手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袍,趙扶桑一愣,迅速半跪,改為拉住他的手。
阿辭的力氣很大,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死死地拉著自己,不讓自己動彈半分。
“我在,我在聽,你要說什么?”
“.....不管.....不管用什么藥.....都.....都必須讓我活下去.....活下去.....我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他的心狠狠地被這句話震到,才說完,那人又再一次昏死過去。
大夫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施展。
“大人,這.......”
趙扶桑:“不管你用何種藥,都要把他救活,出多少錢,我都付。”
這句話才說完,沈懷川的聲音就響起:“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想著救人?”
趙扶桑扭頭:“師父。”
沈懷川撇了眼床上的人,眼底緩緩一驚,隨后他將情緒收斂之后,就對趙扶桑說道:“你先下去,把今天的案子查清楚,他們嘴硬,那就想辦法讓他們自己承認。”
趙扶桑站起:“已經有人提醒我該怎么做了,師父這里就交給你了。”
沈懷川點點頭。
等到趙扶桑離開之后,他又對大夫說道:“你也下去吧,去備藥。”
“好,好的,大人。”
屋子里只剩下兩人。
沈懷川擰眉,神情是疑惑不解,他掐著阿辭的脈象,接著神色猛地震恐,他拉開眼前人的衣袖,然后就看到那人手肘處的玄色疤痕,上面的血肉已經長嚴,凝結成一個丑陋的疤痕,疤痕周圍黑色紋路像極了血管像四周擴散開來。
蝕骨釘?
煊驕王?
他擰緊眉頭的同時,開始給眼前的人運輸著靈氣。
里面靈力空蕩無存。
竟是連妖丹都被剖了么?
看來傳聞果真是不假,可是煊驕王怎么會淪落至此?那些人.......
“王爺?王爺?”他低聲試圖喚了幾聲,可是眼前的人顯然已經進入了昏迷當中。
不能讓那些人發現王爺還活著,絕對不能。
次日。
沈懷川喚來趙扶桑:“扶桑,案子查清楚了么?”
趙扶桑笑著回答道:“師父放心吧,那兩個乞丐見色起意不止還偷竊,贓物已經找到了。阿辭怎么樣了?”
“阿辭?他叫阿辭么?”
“對啊,怎么了?師父。”
沈懷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進去看看他吧,他身上的毒已經被壓制住了。”
“行,我進去看看他。”
趙扶桑剛要離開,沈懷川又再一次叫住了他:“扶桑,千萬不要忘記為師說的話。”
趙扶桑微微疑惑:“什么話?”
沈懷川擰眉,趙扶桑立即想起:“知道了知道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去妖都嘛。”
“嗯,你知道就好。”
趙扶桑進門時,阿辭已經醒了。
此人內心堅毅,想要活下去的那種執念,是還有什么事情還沒有完成么?
他笑著:“你醒了,案子已經結束了,是我冤枉你了,我向你賠不是,今后請你吃飯。”
阿辭躺在床上,靜靜地盯著他看了幾秒后,趙扶桑忍不住地問道:“怎么,怎么了?”
阿辭才收回目光,接著問道:“你不適合查案,重新另謀生路吧。”
趙扶桑:“????!!!!!”
師父都沒有這樣和他說話,這個人怎么這樣?
“你,你就算再生我的氣,也不至于這樣說吧,我怎么了?我查案難道查得不對么?”
阿辭微微蹙眉,虛弱的神色之上還有神情好像在說著:你說呢?
“嘿,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吧,再怎么說,這案我查出來了。”
阿辭不想再去理睬他,索性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趙扶桑磨了磨牙齒:“行,遲早有一天我得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但是話說完后,他坐了下來,看著這個人,目光開始柔和:“不過,還是謝謝你,提醒了我。更要謝謝你,謝謝你有活下去的執念,謝謝你活了下來。”
阿辭睜開眼睛,微微一頓后,扭頭看著他:“你,希望我活下去?”
“當然了。”
阿辭一怔,沉默了一會兒后扭頭不去看他。
趙扶桑:“畢竟活下去才有希望嘛。行了,我也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想休息到何時都可以,不收你錢。”說完,趙扶桑起身就要離開,走到門口時,聽到男人低聲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趙扶桑扭頭笑著回道:“趙扶桑,扶桑樹的扶桑,是太陽,希望的意思。”
——————
“所以,那個時候你師父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長夏啃著手中的桃子,聽到趙扶桑這么說著,問道。
“可能是,當初師父可能也知道了趙懷晉的陰謀,但是又怕力所不能及,所以只能偏安一隅吧。”
一切都結束后,兩人再一次見面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趙扶桑眼神專注地望著長夏,眼底之中是難以掩飾的歡喜與愛慕。
“阿辭,當帝君累么?”
長夏晃蕩著腿:“還好,我挺喜歡現狀的。”
趙扶桑笑著,他垂眸,把玩著手中的葉子:“我還想著日后你若是累了,我就帶著你,我們兩個卸甲歸田,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好?”
長夏微微怔住,手中的桃子被她拿在手上,等她扭頭看著趙扶桑時,他早就已經望著自己。
或許是知道了長夏眼底的答案,趙扶桑笑著說道:“沒事兒的阿辭,我....我突然間不想知道答案了。”
長夏這時問道:“趙扶桑,你究竟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趙扶桑的臉瞬間爆紅,他眼神開始閃躲。
長夏一度認為自己是否不能長情,她自私地想要占有兩個人。這種罪惡的想法竟慢慢占據了她的心頭,直到將她的整顆心都占滿。
“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長夏柔聲命令著。
趙扶桑鼓足勇氣,抬頭認真且堅定溫柔地看著長夏:“當你還是阿辭的時候,我,我那個時候....一直以為我是...我是斷袖.....你,你不要笑我,我是認真的。那個時候我知道你就是長夏的時候,我一晚上激動地沒睡著......”
長夏噗嗤笑出了聲:“趙扶桑,你怎么這么傻呢?”
那個撥散出一縷陽光將她的陰霾掀開后的太陽還是如當年見到的那般。
裝蒜的成熟。
明明是個小屁孩,但卻想要拼命地成長,拼命地想要努力。
這個小太陽,如果她自私一些,是否就會是她的呢?
“趙扶桑,這樣對你不公平。”她喃喃地說著。
趙扶桑微微愣住。
“什么?”
長夏才又說道:“沒什么,我是說,趙扶桑,別喜歡我了,去試試其他人喜歡吧,這世間如此之大,你還沒看完呢,我不應該把你困在我身邊.......”
更不應該將你困在長夏二字身后。
趙扶桑還想說什么,但是看到長夏的眼睛時,他最終選擇沉默。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著漫天的桃花花海飄散,落在兩人的肩頭,日頭正盛,兩人坐在樹干上,蔭蔽之下,一縷一縷的光透過繁密錯綜的樹干枝椏灑在兩人身上。
如同落了一地的碎金。
風聲依舊,桃花灼灼,日頭正好。
“阿辭。”
“嗯?”
“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么?”
“你問。”
“如果當初是我先遇到的你,你會喜歡我么?”
“會,而且是一定會。”她絲毫沒有猶豫,扭頭堅定柔和的目光看著這個如同冬日暖陽的少年。
可是啊......自己卻始終慢了一步.......
“阿辭,我試試。”
長夏問道:“試什么?”
趙扶桑仰頭看著那枝椏間的陽光:“試試,不再去喜歡你。”
風聲緩起,桃花灼灼。長夏發帶輕揚飄起,她的目光從趙扶桑身上收回,改為看著眼前的山河萬物:“行。”
太陽扶桑始終不會是她的,永遠也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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