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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在那陰森幽冷的地牢之中,燭火搖曳不定,昏黃的光影在潮濕的墻壁上跳躍,仿佛無數鬼魅在肆意舞動。

      蝕骨釘仿若嗅到了令它無比渴望的血腥味,在陰暗的角落里微微顫動,散發出詭異的幽光。它就像一只饑餓已久的猛獸,拼命地隨著元川曇的掙扎而不斷鉆入他的身體,每深入一分,都帶起一陣令人心悸的劇痛。

      長夏一襲黑衣,靜靜地站在一旁。

      她手中還捻著毒株,那毒株在她纖細的指尖上扭動著,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聲音宛如冰珠落地,清脆卻又透著無盡的寒意:“還想昏過去,那可不行,仙君一身清氣,可不能被濁氣所擾。”

      身旁的盛槐站在陰影里,神色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他迅速撇眼看了眼長夏,那目光中似乎蘊含著些許擔憂與無奈,而后又趕忙將視線收回,仿佛生怕被長夏察覺出什么異樣。

      元川曇被束縛在刑架之上,他的脖頸青筋暴起,如一條條扭曲的蚯蚓,額間的青筋也凸起得如同即將爆裂的琴弦。他的雙眼瞪得極大,仿佛要從眼眶中掙脫出來,那眼神中充滿了痛苦與憤怒。他緊攥著拳頭,指節泛白,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如同狂風中的落葉。他想要大喊,想要將心中的痛苦與憤怒宣泄出來,卻被毒株的鉆入而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在喉嚨里發出無聲的嘶吼,那模樣仿佛被扼住咽喉的困獸,絕望而又無助。

      “當初,你們也是這般對我的,今日也算是還你們的。”長夏的聲音在寂靜的地牢中回蕩,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恨意。說罷,元川曇傷口之處滲出的血絲,如同蜿蜒的小蛇,緩緩地朝著蝕骨釘爬去,漸漸被蝕骨釘所吸收。那蝕骨釘吸收了鮮血后,光芒愈發強盛,仿佛在享受著這血腥的盛宴。

      元川曇的面色逐漸變得白如霜雪,原本俊逸的臉龐此刻毫無血色,神色也逐漸虛空,瞳孔開始失焦,眼神變得空洞而迷茫。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氣若游絲,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后一口氣。然而,他卻根本無法昏死過去,只能清醒著忍受著這無盡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如同煎熬。

      他的嘴巴一開一合,口中溢出的鮮血如泉涌般無力地從口中涌出,染紅了他的衣衫,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似乎在說著什么,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長夏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有無盡的冷漠與決絕。

      元川曇和元川途不同,元川途懂得進退,痛了便會立刻放手求饒,可是元川曇卻不是,他就算是被逼到絕境了也依舊不肯認輸。

      這樣一個終其一生都在尋求著別人認可的人,又怎么可能會輕易地向自己求饒。

      在無妄之獄的深處,陰暗潮濕的氣息彌漫,彌漫著腐朽與絕望的味道。

      四周的墻壁爬滿了暗綠色的青苔,絲絲寒氣從地面升騰而起。

      長夏衣袂在這幽暗中微微飄動,她的雙眸緊緊盯著被釘在刑架上的元川曇,目光冷冽如霜,不帶一絲溫度。

      此時的元川曇,形容狼狽至極。

      他的身軀被粗重的鐵鏈緊緊束縛,每一寸肌膚都因痛苦而扭曲。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與血水混合在一起,順著他那蒼白如紙的臉頰緩緩滑落。在好不容易適應了上一顆蝕骨釘帶來的鉆心劇痛后,他的眼神中剛剛閃過一絲喘息的慶幸。然而,長夏卻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長夏抬手間,手中寒光一閃,又一顆蝕骨釘出現在她掌心。

      這蝕骨釘散發著森冷的幽光,她素手一揮,那蝕骨釘如離弦之箭,帶著凌厲的氣勢,直直地朝著元川曇飛射而去。

      “噗”的一聲,蝕骨釘瞬間沒入他的身體。

      剎那間,元川曇的身軀猛地一震,喉嚨里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新釘入的蝕骨釘所帶來的痛楚,如洶涌的潮水,比之前那顆更為猛烈數倍。那股劇痛,仿佛無數鋼針在他的經脈中穿梭,又似有熊熊烈火在他的五臟六腑中燃燒,好似要將他的靈魂都撕裂開來。

      元川曇在這劇痛之下,心智幾近崩潰。

      他雙眼布滿血絲,心中涌起一股決絕的念頭——咬舌自盡。

      他的牙齒猛地一合,朝著舌尖狠狠咬去。然而,他的動作剛起,長夏便已察覺。

      只見她微蹙眉頭,抬手在空中輕輕一拂,一道無形的靈術瞬間將元川曇牢牢控制。

      元川曇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舌頭也無法動彈分毫。

      當他感受到長夏那磅礴且已然恢復的靈力時,他的眼中瞬間被恐懼、憤怒與憎惡所填滿,這幾種情緒相互交織,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烏云,翻滾不休。

      元川曇拼盡全身力氣,嘴唇顫抖著,慢吞吞地擠出沙啞的話語:“明明都是槐序的錯,你為何不去殺他?蝕骨釘是他尋遍北荒鍛煉而成的,也是他的命令,你為何,不去殺他?!!長夏!你他媽的還真是可悲,別人都如此待你了,你還要貼著上去,迎合討好他!你怎么不去殺了他!!你他媽的!長夏,你就是個孬種!!除了打仗,你一無是處!憑什么什么好處都是你們的!憑什么!!!”

      他的聲音起初微弱,帶著無盡的怨憤,到后來愈發激昂,在這狹小的地牢中回蕩,似要將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傾瀉而出。

      長夏聽聞此,身軀猛地一震,仿若被一支利箭直直戳中了心底最深處的痛處。

      她的美目之中,剎那間閃過一絲慌亂與痛苦,但很快,理智便如同一道堅韌的防線,將這些情緒迅速壓制。

      她在理智的邊緣徘徊不定,心中不斷提醒自己:身邊還有盛槐這個不相干的人在,切莫動怒,若是在此失態,讓外人看了笑話,豈不是得不償失。

      此次她孤身闖入這無妄之獄,一心只為誅殺元川曇,本就是抱著將功補過的心思。

      回想當初,她憑借著一己之力,率領妖界眾人浴血奮戰,成功消滅妖界、西荒的煞魂,立下赫赫戰功。

      原以為能憑借此功向天君討賞,換取元川曇的性命。

      可她深知,那些天界的所謂棟梁之才,皆是一群迂腐之輩,說不定根本不會答應她的請求。屆時,他們定會以天下安定為由,堆砌著冠冕堂皇的辭,隨意敷衍應付過去。

      如此一來,元川曇究竟是生是死,她便再難知曉。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斬后奏。

      反正自己的功績擺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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