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被走廊里的冷風一吹,沈宴禮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軍大衣落在了周蕓晚那。
想到這兒,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身影裹著大大的軍大衣蜷縮在自己懷中的畫面,指腹在掌心摩挲兩下。
他沒打算回去取,鄉下的衛生院條件簡陋,病床上的被子又薄又臟,她蓋著他的外套能睡得溫暖安穩些。
她已經足夠可憐了,少經歷些磨難也算是一件幸事。
這時,鄭懷國也發現了他沒穿軍大衣,以為他是忘了,故而打算折返回去:“這天真冷啊,沈教授你的外套!我幫您回去取。”
鄭懷國跟隨沈首長多年,沈宴禮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從小就十分優秀,國外留學回來后就擔任了國家重點項目研究所核心成員,同時還兼任第一學府華清大學的數學系教授。
年紀輕輕,前途無量,他的身體可不能出問題。
誰料,沈宴禮卻搖了搖頭,“不用了。”
兩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直到走到樓梯間,鄭懷國才撓了撓額頭,猶豫著開口道:“現在怎么辦?”
沈家重情重義,首長和周同志更是有著在戰場上過命的交情,要不是首長重傷未愈,肯定會親自前來,而不是拜托自己唯一的兒子走一趟。
來之前他們想的是把錢送到,再好好把人送葬后就立刻回京,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依照他對沈宴禮的了解,顯然不可能就這么簡單地給處理了。
沈家給的那筆補貼不是小數目,要是直接交給周同志家里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無異于白送給周家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
沈宴禮自然也能想到這點,女孩兒的哭泣聲猶在耳邊回蕩,他緩緩瞇起狹長的眼睛,沉聲道:“明天一早去趟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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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雪鋪滿山河,慵懶的陽光穿過稀疏的枝椏灑在地上,為冬日增添了一抹溫暖。
豐星公社由附近好幾個村子共同組成,辦公區位于中心地帶,由三棟平房構成,由于是冬天,所以幾乎都是大門緊閉,鄭懷國去敲了門,等向工作人員出示了相關證件,才被請進書記辦公室。
“同志你好。”豐星公社的書記是一位中年男人,名為唐云山,天生一副笑臉,頭發剪得很短,看不到什么白頭發,塌鼻梁,厚嘴唇,笑起來眼睛會瞇成一條縫,看上去人畜無害。
“你好。”
雙方互相打過招呼后,就在椅子上坐下來,幾人中間擺著一個炭盆,源源不斷的熱氣從里面飄出來,讓整個房間保持適宜的溫度。
鄭懷國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我們這次是替上面下來慰問烈士及其家屬的。”
唐云山腦子靈活,不用提醒就知道對方說的是哪位,當即露出遺憾悲痛的表情,“周同志去當兵那么多年,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意外,年紀輕輕的,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