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是很大,卻足以傳入村內。
“哐哐哐!”
下一瞬,村里邊就響起大鑼的敲打聲。
徐墨嘴角一抽。
以自己現在在上葉村的份量,劉薇薇這一嗓子……鐘阿四要倒霉了。
“誰敢抓黑子?找死是不是?”
“特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是吧?來上葉村抓黑子?”
“走走走,都拿上家伙!”
各種叫罵聲在村內響起。
葉小呆率先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只見他提著獵槍,罵罵咧咧的跑來。
“哪個王八犢子要抓黑子?來來來,先問問爺爺手里邊的家伙同不同意!”
葉小呆后邊是葉吃肉,捏著一根磨尖的矛棍,不吭不響,卻目露兇戾。
因為徐墨,葉吃肉在姚村溜達了一圈,就能夠在族譜上單開一頁……現在一聽有人要抓徐墨,葉吃肉自然敢拼命。
鐘阿四看著越來越多的村民,從遠處沖來,一個個還都提著家伙,不由得臉色微變,暗罵一聲,窮山惡水出刁民。
“你們要干什么?”鐘阿四心無懼意,怒視著涌上前來,將他們團團圍住的村民們,叱喝道,“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說輕點,你們是在妨礙公務。要是真追究起來,你們是在暴力阻法,是要吃槍子的。趕緊都給我讓開!”
后邊一位民警臉色煞白,連忙伸手去拉扯鐘阿四的袖子。
鐘阿四扭頭看向那位民警,冷聲道,“你做什么?”
“鐘、鐘所,要不,咱們下次來吧!”民警咽了咽喉嚨中的口水,他是從大山里走出來的。所以,非常清楚,現在這場面代表著什么。
姓氏、宗室!
就在鐘阿四扭頭的一瞬間,流著鼻涕的葉吃肉眼睛一瞇,手中尖銳的矛棍,狠狠地刺向鐘阿四的腰桿。
“鐘所小心!”
后邊那民警一直觀察四周村民,所以在葉吃肉出手瞬間,一把抓住鐘阿四的胳膊,將他拉扯過去。
葉吃肉手中的矛棍刺了個空,不由得暗罵一聲。
鐘阿四猛地轉身,瞪大眼睛,看著收回矛棍的葉吃肉,憤怒的拿出腰間槍套里的手槍,對準葉吃肉。
葉吃肉眨眨眼,看著瞄準自己的槍口,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鼻涕,大步邁步,歪著腦袋,頂向槍口,“來來來,往這里打,嘿嘿,俺要是死了,黑子肯定給俺老娘送終。來啊,打死俺啊。別特娘的慫啊!”
與此同時,葉小呆他們將子彈上膛,瞄準鐘阿四他們。
“住手,都住手!”
老村長的喊叫聲從遠處響起。
也沒人轉身去看老村長,一個個都直勾勾的盯著鐘阿四他們。
鐘阿四全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這群刁民,真敢殺他?
老村長擠進人群,看著被圍困住的鐘阿四,不由得一跺腳,掃視村民們,喊道:“你們要做什么?是要造反嘛?趕緊把家伙都收起來!”
“村長,他要抓黑子。”葉吃肉甕聲甕氣的開口,鼻炎很重。
老村長眼神一閃,扭頭看向鐘阿四,“警察同志,你們為啥要抓黑子啊?他是在縣里犯了事兒嘛?”
“沒錯!”見老村長震懾住其他人,鐘阿四長松一口氣,又開始擺官威,道:“徐墨現在是保外就醫……”
在鐘阿四說出沒錯兩個字的時候,老村長就開始轉身,看向徐招財,道:“你跟長恒,帶著黑子去山里躲躲,記得帶上干糧。”
“???”鐘阿四的聲音截然而止,嘛情況?當著我的面,讓徐墨逃跑?玩呢?
說著,老村長又看向葉吃肉,道:“擋住他們!”
罷,老村長就擠出人群,向著還坐在藤椅上的徐墨走去。
鐘阿四都懵了。
你們還講不講法啊?
葉吃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同志,你要嘛現在打死俺。要不,就乖乖待在這里!”
坐在藤椅上的徐墨,看著表情凝重,向自己走來的老村長,笑著站起身來,道:“叔,沒必要搞得這么勞師動眾。”
“黑子,別廢話了,進山,只要進了山,他們就抓不到你!”
“叔,真不用!”徐墨笑著搖搖頭,緩步邁出,從老村長身邊走過。
圍住鐘阿四的村民們,主動讓出道。
看著徐墨出現在視線中,鐘阿四有種強烈的開槍沖動,可感受著四周如狼似虎的目光,又猶豫了。
“鐘阿四,你不會無緣無故來抓我。我很好奇,是誰給你的底氣?還有,你不知道是許書記讓我回村養傷的嘛?我相信,給你底氣的,不可能是許書記。那么,讓我猜猜,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夠說動鐘副所!”
“是冶煉廠的那個人嘛?”
聯想幾天前周航所,徐墨只能想到黎援朝這個人。
“鄉親們,都散開點,我跟鐘副所說幾句悄悄話!”徐墨笑呵呵的走到鐘阿四身邊,看向另外三位精神緊繃的民警,道:“三位同志,你們也退開點。”
三人沒動,齊齊看向鐘阿四。
鐘阿四瞇著眼睛,道:“你們后退三步!”
等三位民警退開,徐墨湊到鐘阿四耳邊,道:“鐘阿四,你是真的一點腦殼都沒有嘛?我相信,你暗地里調查過我。那么,你就應該知道,我現在在上葉村的威望。我真搞不懂,你為什么會傻啦吧唧的跑到上葉村來抓我,你,是活膩了?”
“你!”鐘阿四氣急。
徐墨直接打斷他的話,道:“鐘阿四,你仔細想想,咱們之間的恩怨,是誰引起的?你的義弟,跑來砸了我的錄像廳,打傷我的人。難道,我就不能反抗?或許,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山溝溝走出來的山野娃。”
“可,你又算什么?你只是一個仗著女朋友,才當上副所長的可憐蟲而已。”
“徐墨,你找死!”鐘阿四咬牙切齒,臉色漲紅,緊握著手槍。
“別急眼,別生氣,我只是講實話而已。”
徐墨撇撇嘴,繼續道:“鐘阿四,你覺得,跟我一直斗下去,很有意思嘛?你自己想一想,你對付我,有多少勝算?再等半年,百貨大樓開業,我那五十個店鋪開張,我在蘭縣的人脈會更廣……你覺得,跟我斗很有意思?”
“古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可,我現在還是你想象中的屁民嘛?”
“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底氣。我只告訴你一句實話,我要是遭殃了…你,必死無疑!”
徐墨那雙星眸中涌動著攝人光芒,配合四周虎視眈眈的村民,給鐘阿四極大壓迫感。
“我現在是村里所有人的希望,我死了,絕對有人找你拼命。就算你調離蘭縣,也擋不住他們對你的復仇。你可以當作是我對你的威脅。但,我也勸你仔細想想,你的命,就那么廉價,那么不值錢嘛?”
“對了!”
“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
“許苗苗,在上海談了個男朋友!”
“不可能!”
鐘阿四突然激動了起來,瞪大眼睛,覆蓋密密麻麻的血絲,盯著面帶微笑的徐墨。
“不可能?要不,你去上海,當面問問許苗苗?你,有那個勇氣嘛?”
“不可能,絕不可能!”鐘阿四全身顫抖,感覺力氣被無形力量抽離。
鄉親們看著突然面紅耳赤,全身顫抖的鐘阿四,不由得心生好奇,黑子到底講了啥,能讓人突然變得這么……驚恐?
“鐘副所,我這個人喜歡交朋友,更不記仇。”
徐墨嘴角上揚,看著失魂落魄的鐘阿四,低聲道:“鐘副所,我覺得吧,你現在的地位都是許書記賦予的。一旦許苗苗拋棄你,那么,你將會被打回原形。但是,我可以幫你!”
鐘阿四猛地抬頭,盯著徐墨,“你、你能讓苗苗回心轉意?”
“不能!”
“徐墨!!!”鐘阿四低吼聲,猛地抬手,槍口頂在徐墨的太陽穴。
所有人都臉色驟變。
徐墨卻不慌不忙,面帶微笑的看著情緒激動的鐘阿四,聲音當中充斥著蠱惑,“我不能許苗苗回心轉意。但是,我能讓你,即便被許書記放棄,依然能夠穩穩的坐在現在的位置上,甚至能夠更進一步。”
“鐘副所,依靠別人施舍得到的權力,是無根之萍。可要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權利呢?”
“想一想趙大明,他一直支持我……他得到了怎樣的回報?”
“呼呼呼!”
鐘阿四喘著粗氣,他現在的思緒很亂,分不清是害怕失去許苗苗,還是害怕失去現在的權利。
“鐘耀黨!”
“什么?”
徐墨微微一愣,這名字,他從未聽說過。
鐘阿四咬著牙,道:“是鐘耀黨讓我來對付你的!”
鐘阿四猛地抬頭,盯著徐墨,“鐘耀黨是黎援朝的發小,而黎援朝喜歡李圓圓……”
徐墨一陣無語,合著是李圓圓那個婆娘,給自己惹來的麻煩。
紅顏禍水啊!
“這鐘耀黨什么來頭?”徐墨問道。
“不清楚。但,來頭肯定很大。當年,鐘耀黨來杭州開酒樓,許書記是工商局的副局,給他一路開綠燈,還特意讓我陪他游玩杭州……還有,黎援朝是許書記老師的兒子。徐墨,你,斗不過他們的。”
鐘阿四苦笑一聲,道:“他們的背景,是你我無法想象的,深入…汪洋,無法見底。”
徐墨眉頭緊鎖,心中惱怒,自己只想賺點錢,也沒去惹事,為毛會被這種二代惦記上?
“二代,呵呵,那又如何,別忘了現在是法治社會。”
法治社會?
鐘阿四有些無語的看著徐墨,這話,你好意思說出口?
徐墨心里邊,還有后半句,若他們不講法,那…就去死吧!
不過,徐墨真不想跟這種二代交惡。
“看樣子,要準備準備后路了!”徐墨低聲嘀咕。
“你說什么?”鐘阿四挑眉問道。
“沒什么!”
“你剛說什么后路?你準備跑路了?”鐘阿四瞪大眼睛,又想一槍斃了徐墨。
你剛還牛哄哄蠱惑我,扭頭你就準備跑路?
合著,你們都把我當猴耍是吧?
“鐘副所,我跟你回蘭縣!”徐墨突然笑道。
“為啥啊?”這回輪到鐘阿四費解了。
“等下再跟你說!”
徐墨笑著轉身,掃視鄉親們,道:“各位叔伯,你們都回去吧。我跟鐘副所已經談妥!”
“黑子,他不抓你了?”
“黑子,你別怕,大不了叔跟他們同歸于盡!”
徐墨苦笑一聲,道:“各位叔伯,我沒騙你們。我確實跟鐘副所談妥了。難道,我還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說著,徐墨看向滿臉擔憂,手里邊捏著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一把柴刀的劉薇薇,道:“媳婦兒,我要去縣城一趟,可能這次要去久點。”
“嗯!”劉薇薇貝齒咬唇,點點頭,美眸中布滿擔憂。
徐墨走上前,抬手揉了揉劉薇薇的腦袋,笑道:“別擔心我。我答應你,最多兩個月,肯定回來陪你。”
“我等你!”
“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徐墨又捏了捏劉薇薇的臉頰,旋即轉身看向鐘阿四,道:“鐘副所,走吧,咱們回縣城!”
“吼!!!”
驀然。
一陣虎嘯聲自遠處響起。
鄉親們早已經習以為常。
可鐘阿四他們卻臉色驟變。
老虎,有老虎啊!
鐘阿四瞪大眼睛,看著從遠處縱欲而來的斑斕大虎,雙腿打顫,快速抬手,槍口瞄準大妹。
瞧著急匆匆趕來的斑斕大虎,徐墨嘴角一抽,這是晚飯時間到了。
“吼!!!”
斑斕大虎陡然停下腳步,虎眸中涌動著滾滾兇戾,盯著舉著槍的鐘阿四。
“大妹,別緊張!”徐墨朝著斑斕大虎喊了一聲,旋即看向臉色煞白的鐘阿四,道:“鐘副所,把槍放下。”
“那、那可是老虎啊,你們不怕?”鐘阿四余光一掃,見村民們都表情淡然,人都麻了。
徐墨笑著伸手,把鐘阿四抬著的胳膊按下去。
“徐墨,喂完大妹再走吧!”劉薇薇從代銷店內,拿來一大塊鮮肉,跑到徐墨身邊。
“嗯!”
鐘阿四屏住呼吸,看著徐墨接過鮮肉,大步向著那頭斑斕大虎走去。
近了,更近了。
鐘阿四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瞧著徐墨笑呵呵的撫摸著斑斕大虎的臉頰,還將鮮肉塞進它的血盆大口……這是誰人部下?居然如此勇猛?
徐墨捏了捏大妹的一只耳朵,道:“大妹,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也別那么懶,多進山捕捕獵……要不然,以你的胃口,真沒幾個人能夠養得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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