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賀夜相對來說,較為鎮定。
此際,他薄眸漆黑,抬手輕撫了一下蕭安棠的發頂。
“不用怕,你做得很好。”
蕭安棠這才流下眼淚,復雜地看著蕭賀夜與許靖央。
許靖央問:“安棠何時知道身世的?”
蕭賀夜解釋了一番。
在聽說蕭安棠走丟以后,他立刻趕回王府。
大家都以為蕭安棠跑出去了,只有蕭賀夜猜小家伙仍藏在王府內。
果不其然,他去了平日里小家伙最喜歡的閣樓。
那兒很隱蔽,是蕭安棠自己的樂園,以前被蕭賀夜罵了不開心,他就會跑到這兒來,故意讓乳母和侍衛為自己焦急一會,再大搖大擺地出去。
蕭賀夜在閣樓上發現了眼睛通紅的蕭安棠。
蕭安棠以為,皇上隨時會派侍衛闖入王府將他帶走。
小家伙抹著眼睛說:“只要我藏起來,皇帝就找不到我了,不然,他若抓我滴血驗親,該怎么辦?”
他想能拖多久是多久,直至被蕭賀夜找到。
皇帝一定會不遺余力地去證明蕭安棠不是皇家血脈。
所以,蕭賀夜猜到,一旦鞭尸、穩婆這兩樣東西都不能讓皇帝發現真相后,他肯定會選擇滴血驗親。
蕭賀夜知道,必須要讓皇帝徹底相信蕭安棠的身世。
他便派人將小家伙偷偷送去護國寺。
以祈福的名義,將雙手浸泡在滾燙的蠟油里。
這是一個隱晦的辦法,浸過蠟油的手指,一時間蠟油仍附著在手指尖上難以洗去。
在出現傷口時,血液滴落緩慢,不管落入什么樣的碗里,都會因為蠟油的緣故,跟另外一滴血溶于一起。
類似于蜂蠟,就是這么形成的。
蕭賀夜告訴許靖央:“這還是多年前,一位仵作老師父告訴我的。”
許靖央一怔,看著他。
是了,蕭賀夜收養了蕭安棠十年多的時光。
冒著混淆皇家血脈的風險,冒死保全自己恩師的最后一絲血脈。
這十年的日日夜夜里,蕭賀夜應該無數次的在腦海中演練過,如果真有一日發生今日這樣的事,他該怎么幫助這個孩子活下來。
無數次排演過的計策,無數次的試錯和驗證,終于在今日發揮了作用。
以皇帝今日的表現來看,不僅打消了對蕭安棠的懷疑,還會好好培養他。
許靖央憐憫的目光看向蕭安棠。
現在小家伙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世,還跟死亡擦肩而過,一定很害怕。
“安棠,你不要擔心,今日過后,再無人懷疑你的身份。”
蕭安棠小臉稚嫩,仍然蒼白,不過已經緩和很多了。
他重重點頭,對許靖央道:“師父,你說過,人從哪里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
“父王養育了我十年,我就是父王的孩子!以后,我會更爭氣,讓父王和師父,早早地能依靠我。”
小家伙說罷,抿著小嘴,眼里淚光閃爍。
蕭賀夜和許靖央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孩子太過懂事。
他絕口不提周家的恩仇,是因為知道蕭賀夜對自己有恩,而周家的事太過沉重,所以小家伙什么也不說。
蕭賀夜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不必給自己太多壓力,來日若有機會,我再帶你去祭拜你的親祖父和父母。”
蕭安棠小手將眼淚抹去,點了點頭。
將蕭安棠先送回王府,蕭賀夜回到馬車上。
他想再送許靖央回家,不料,許靖央卻說:“王爺,我有事想同你商量。”
坐在許靖央對面的蕭賀夜,輕理衣袍,垂著的眉眼冷冽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