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臣懇請皇上恩準,由臣牽頭,于各郡試辦女學,專授仵作、醫官、執筆、訟師四科,為朝廷培養可用之才。”
皇帝心中頓時冷笑一聲。
開辦女學?培養女子做這些?
許靖央說得冠冕堂皇,不過是想借此機會,在各郡安插她的眼線,培植她的勢力!
他豈能讓她如愿!
皇帝當即沉下臉色:“國庫如今并不寬裕,哪有余錢支應此等開支?”
許靖央不慌不忙地道:“臣有一策,無需動用國庫銀兩。”
“哦?”
“仵作終日與尸體為伴,醫官需直面膿血腥穢,執筆成日伏案傷筋勞骨,訟師則常陷于口舌紛爭,甚至遭人怨恨,在世俗眼中,皆為‘下四流’苦役,尋常男子多不愿涉足,所以才導致各郡奇缺此類人才。”
許靖央語氣微頓:“既然能夠勝任的人不多,而朝廷又不可或缺,為何不能給天下女子一個機會?”
“她們心細如發,耐力尤佳,可以彌補此缺,至于辦學銀錢,可由各郡官府自行籌措,從其罰沒款項、或是地方紳商捐助中支出,不動用國庫。”
“如此一來,既不增加朝廷負擔,又能為地方解燃眉之急,更能彰顯皇上的圣德。”
她話音剛落,勇信侯立刻出列。
“臣以為昭武王所極是,此四業確非常人所能勝任,若能由女子填補空缺,實乃一舉多得。”
就連一向持重的盧閣老也緩緩點頭。
“昭武王思慮周全,不耗國庫而能補朝廷用人空白,老臣覺得可以一試。”
皇帝沉著眼眸。
許靖央籌謀這件事很久了吧?竟然連辦法都給他想得清清楚楚。
若他再強行拒絕,反倒顯得他固步自封,為君不仁。
皇帝沉吟:“此事關系重大,前所未有,朕還需再仔細斟酌。”
許靖央拱手,沒再爭辯。
她知道不可能一下子達成這件事。
之所以現在提出來,是因為許靖央篤定,世家大族會利用這個機會,勸說皇上答應此事。
過去,各大世家往往通過武考這條傳統路徑,將族中子弟送入仕途,以此鞏固家族勢力。
然而,如今武考的方式已經被改變,世家想要借助武考培植勢力的難度與日俱增。
許靖央提出的女學,就是給世家大族的一場及時雨。
哪個世家大族中沒有待字閨中的女兒?
許靖央以女子之身,一路披荊斬棘,不僅封王拜將,更手握兵權。
她已然用實際行動,為所有女子開辟了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
故而,那些世家大族定然會想,既然許靖央可以,為何他們的女兒不行?
通過女學,家族完全滲透進新的領域。
因此,許靖央篤定,無需自己過多爭取,這些精于算計的世家大族自會為了自身利益,全力推動此事,勸說皇帝應允。
散朝后,寒露和木刀馬上走過來,給許靖央墊上披風。
原來金鑾殿外,已是天色陰沉如墜著棉絮,紛飛的雪花伴隨著刺骨寒風飛揚。
蕭賀夜同許靖央邊說話邊走到臺階下。
恰好白鶴遞來一件狐裘,蕭賀夜接過,順手就披在了許靖央的肩上。
許靖央道:“王爺,我現在披著三件大氅,實在夠用了。”
蕭賀夜輕笑:“穿著吧,本王送你一段路,再去勤政殿。”
他還有公務要處理。
許靖央沒有拒絕,兩人并肩離去,平王自金鑾殿出來,望著兩人的背影,狹眸里閃過一抹復雜。
站在平王身后的肅國公,卻露出更為陰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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