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億年撓了撓后腦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當時的你,太過孤獨無助,世界一片黑暗,而我這個屎殼郎,恰巧出現在你面前,又恰巧染上了一層金光,才被你當成了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
“……”蘇穎。
“如果你換一個角度看我的話,就會發現,我其實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不敢接受自己的失敗,不敢面對至親至愛的人,甚至,還會跟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傻子里面,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回憶著前世那個自己,潘億年苦澀一笑,“其實吧,如果撥開最外面這層外殼,我比你好不了多少。可能,我唯一比你好的,就是多懂了一個道理。”
“什么道理?”陳凝凝。
“求人不如求己。”潘億年。
“這樣嗎?可為什么,我還是覺得你很帥,哪怕你真是一個屎殼郎,也是一個閃閃發光的黃金屎殼郎。”說到這個,陳凝凝咯咯地笑了起來,舉著易拉罐跟潘億年碰了一下。
然后,靠著潘億年的肩膀,幽幽道:“潘億年,謝謝你,真的。”
潘億年無奈地嘆了口氣,拎著易拉罐往嘴里灌。
燒烤攤上,陳凝凝就沒少喝。
現在,兩罐啤酒下肚,直接超過了陳凝凝的閾值。
整個人暈乎乎、軟趴趴地靠在潘億年肩膀上,櫻唇微張,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樣。
莫名有點火大的潘億年,給了陳凝凝一巴掌,嘀咕道:“這死妮子膽子也忒大了,也虧得是老子,要是換成別的畜生,還不被吃干抹凈啊!”
“啥?被什么啊?”陳凝凝暈乎乎地搖了搖腦袋,問道。
“被拐跑,賣到山溝溝里給傻子當媳婦。”潘億年看了看傳呼機上的時間,起身拉陳凝凝,“不早了,送你回家。”
“我不……”
陳凝凝耍賴似的晃了晃身子,可憐兮兮地說道:“再待一會兒,好不好?別的時候,你有蘇穎,有張興,還有忙不完的事。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待在你身邊,就一會兒,再待一會兒?”
陳凝凝用手指比劃出米粒大小的縫隙,卑微地看著潘億年。
潘億年狠著心搖了搖頭,“不行。”
“那……那你就背著我,到燈光最明亮的地方,行嗎?”
陳凝凝看著潘億年,眼眸暗淡間,試探著張開了雙臂。
到燈光最明亮的地方。
這句話,一下子,觸動了潘億年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前世,他狼狽得不如一條狗,每到夜晚,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萬家燈火,卻總覺得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好似偌大的一個城市,卻沒有他立足之地。
他不止一次渴望,有人能把他帶到燈光最明亮的地方。
可這些,終究只是奢望。
這一刻的陳凝凝,跟前世的他,很像,很像。
前世,沒有人救贖他。
今生,就讓他救贖前世的自己吧!
潘億年慢慢蹲下身子,陳凝凝彎著月牙般的眸子,趴了上去,緊緊貼著潘億年的脊背。
很緊,很緊。
潘億年感覺有點憋得慌,剛要說陳凝凝幾句。
就聽陳凝凝幽幽地嘆了口氣,“潘億年,你不要老教訓我好不好,我不想讓你當我叔。”
潘億年嘴角一撇。
心說,我也不愿意啊!還不是你可個缺德冒煙的老爹?一下子,感覺都被你叫老了。
“潘億年,等明天,你再當我叔,好不好?”
陳凝凝的聲音再次響起,軟軟糯糯,可憐兮兮。
自從莊子文北開出后,他還是第一次見陳凝凝這樣,于心不忍地點了點頭。
然后,拖著陳凝凝的雙腿,站了起來,一步步往回走。
可陳凝凝卻好似沒看到一樣,迷迷瞪瞪地說著。
“潘億年,就讓我任性一會兒,好不好?酒醒了,我就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