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起身撲了過去,抱著裴謹道:“去找林太醫!”
……
斬首時有不少人來圍觀,沈霧帶著一群朝臣也去了。
行刑現場血腥不已,那圓咕隆咚的腦袋前一秒還在張嘴說著冤枉,后一秒就落進了菜筐。
后頭的朝臣被逼著睜大眼睛觀看,捂著嘴胃里直抽抽,臉色個個慘白如紙。
裴謹行的尸首被送回裴國公府,沈霧特赦留他一具全尸下葬,但下葬不可宣揚,不可吊唁,只能一口薄棺。
沈霧坐上回宮的轎子,隔著轎簾沖外頭官員說道:“本宮今日帶你們來看行刑現場,是為給你們提個醒。再有人像裴謹行這樣吃里扒外,辜負皇恩,一定會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
官員們面如菜色,聲音不甚虛弱。
“是,公主。”
“吏部尚書何在?”
一名官員上前一步,“微臣在。”
“這次隨本宮和皇帝去祭禮的大臣里,有個叫周林的。口無遮攔以下犯上,本宮已經下旨革了他的官職,此事你和內閣一起去辦。往后更要把招子放亮,別什么人都能往皇帝跟前湊。”
“微臣謹遵公主教誨。”
轎子慢慢悠悠走遠了,徒留一群官員冷汗濕了官袍,回去的時候腿都是打抖的。
有幾個膽子小的,當晚還發了病,接連告了幾天的假。
攝政王府里,許氏滿院子的跑,她穿著褻衣散亂著頭發,整個一瘋婦,抱著裴謹行的衣裳嚎啕。
“行兒!行兒你死的好冤啊!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
“夫人!夫人您節哀吧。”劉媽媽追上許氏,硬是把她拉坐了下來,再叫她這么鬧下去,恐怕會傳到長公主耳中。
許氏抱著裴謹行的衣裳,哭著說:“劉媽媽,我的謹行呢?我的謹行呢!”
劉媽媽哽咽:“夫人……”
“謹不是去救她弟弟了嗎!為什么謹行還是死了!那個沒用的東西!不中用的東西!唔唔到底是靠不住——”
“夫人!夫人慎啊!”
劉媽媽眼看許氏要說出‘女兒’二字,連忙捂住了許氏的嘴。
她四下看著,拖許氏進了屋。
“謹行……我的謹行……”
劉媽媽在許氏身旁跪下,“夫人,您再怎么傷心,二少爺也已經去了。眼下你能依靠指望的,可就只有大少爺了!”
“指望她?她就是個吃里扒外的東西!”許氏怒道:“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皇上下旨殺的謹行,她一定是為了討皇上歡心,不肯跟皇上求情!女兒……還是靠不住的東西,可憐我的謹行……年紀輕輕,連個一子半女的念想都沒給我留就去了——”
“夫人,夫人……”劉媽媽抱著許氏的胳膊勸導:“您不能這么想啊。二少爺跟皇上那么多年了,皇上怎么會無緣無故處死二少爺。長公主這幾天都沒回來,皇上遇刺,唯獨長公主毫發未損,只怕其中少不了長公主的推動。”
“說到底,還是長公主害死的二少爺!”
劉媽媽跟了許氏多年,也是忠心耿耿,她不愿許氏因為裴謹行死了,跟裴謹也生了嫌隙。
“對,對……”許氏回過了神,用力點頭,“你說的對,是長公主,是長公主害死的謹行!”
“那個賤人——”許氏瘋了一般爬起來四處打砸,“賤人!賤人!”
她眼里滿是殷紅的血絲,看得人心驚肉跳。
“沈霧,你害死我的孩兒,我就要你的孩兒給我的謹行償命!”
……
皇宮,養心殿
裴卿云嬌嬌柔柔的跪下見禮,“臣妾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沈霧笑容淺淡,“這么晚了,云妃來做什么?”
“臣妾知道殿下近日宿在皇宮,平日臣妾沒什么機會能見到殿下,如今自然要來給殿下請安。”
沈霧點破了她的目的:“你的指望,麝月告訴過本宮了。你是皇帝第一個妃子,又是受到最多寵幸的后妃,這些年執掌六宮也算從未出過差錯,后位你擔得上。”
裴卿云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噗通一聲跪下就要給沈霧謝恩,誰知沈霧話鋒一轉:“不過……”
裴卿云心口一緊,“殿下……”
“這幾日本宮叫麝月在宮內查了些東西。”
沈霧一抬手,流心便把一個簿子交到她手上,沈霧隨意翻了翻,丟到裴卿云跟前。
“你自己看看吧。”
裴卿云顫手去拿,簿子上記錄了不少東西,包括她買通內務府以嬪妃身子不適為由,撤去得寵妃子的綠頭牌,將自己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故意克扣嬪妃炭火,致幾個嬪妃凍死寢宮種種,此前皆被她賴到別人身上蒙混了過去。
這些都是小打小鬧,最后一頁紙上寫的是,裴卿云買通太醫,這些年四處害有孕妃嬪,只一頁上,就寫了五個曾有孕的后妃莫名小產,都是裴卿云所為。
沈霧欣賞著她瞬息萬變的表情,慢悠悠的說:“你很有野心,手腕也夠狠。若說殺伐果決,本宮還是挺欣賞你的,只是你若成了皇后,那這皇帝除你以外,還能有其他孩子嗎?”
裴卿云身子打顫,剛開始她的確害怕的不行,可漸漸的她回過了這個勁來。
沈霧已經把一切都查了個清楚,她如果想處置自己早就下手了,何至于給她看這些。
裴卿云心砰砰直跳,她伏在地上,輕聲說道:“臣妾是想頭一個生下皇子,好光耀門楣。只是皇上對臣妾有所忌憚,始終不肯讓臣妾心愿得償。臣妾伴駕多年,自認對皇上真心一片,皇上實在是好無情。”
她試探著去看沈霧,緩緩說道:“臣妾如今,對皇上已經沒有念想了。公主若能成全臣妾,讓臣妾做了皇后,以后臣妾的孩子,就是公主的孩子,臣妾和孩子都唯公主馬首是瞻,為公主成全。”
裴卿云試著賭一把,賭沈霧也不想沈括有后嗣。
她意圖皇位,自然想沈括斷子絕孫,可沈霧是女子,到底不能正大光明的坐上皇位。
這時,她就要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傀儡,來幫她成事。
二人對視片刻,裴卿云緊張的呼吸都停了,沈霧才露出一抹笑容。
“回去吧,本宮會好好考慮的。”
“是。”
裴卿云默默爬起來離開了養心殿。
流心:“公主相信她嗎?恕流心直,她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更是壞事做盡,這樣的人難保不會為了其他利益再背叛公主,何況裴謹行已死,皇帝會更加重用她的兄長和裴國公府,萬一她又……”
“本宮自然知道她不可信。但這樣的人也是最好利用的,只要面前一直有跟蘿卜吊著,她就能為你做任何事。”
流心會意,“公主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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