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剛好是滿月時節。
窗外,月光把樹的影子,房屋的影子,墻的影子,雕塑的影子,連同羽淮安的影子都投遞在了地面上。
也不知道怎么的,沈珠圓看了樹的影子墻的影子房屋的影子就是不敢去看羽淮安的身影。
一點四十分,沈珠圓拉好窗簾,回到自己床上。
離開時羽淮安還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和周圍的死物毫無差別。
羽淮安為什么要來到這里,為什么要干讓她費解的事情?
沈珠圓雙腿在床墊上蹬踏著,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給羽淮安一腳,把他從自己的窗外踢走。
遲遲無法入睡。
索性,沈珠圓打開床頭柜,她今天買的煙都還沒拆呢。
從煙盒里抽出一根,點上。
那根煙抽完,沈珠圓躡手躡腳,來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
羽淮安還在呢。
半瞇起眼睛。
滿月之下,挺拔修長的身影,一動也不動如石化般,倒也很符合文藝電影里男人在心愛的女人窗外上演深情款款的戲碼。
心愛的女人?
碎啐碎。
沈珠圓被自己忽如其來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
她從羽淮安那吃到的苦頭還不夠多嗎?
還有,那可是camellia四公子。
頂級男友形象camellia四公子,幾天前,美國的一檔相親節目主持人還對著幾千萬觀眾說出,以camellia四公子家世能力絕世美顏,即使是外星球來的雌性生物見了伊恩也肯定會反水,選擇和地球人站在一邊。
沈珠圓點了第二根煙。
第二根煙抽完一半,窗外響起了雨聲。
這是場及時雨,想必羽淮安不會再呆在那了吧。
如果羽淮安還呆在那就應了宋金最愛說的話“你腦子有病。”
雨下得還不小。
米蘭城的夜雨向來又急又沖,打在人身上很疼。
第二根煙抽完,沈珠圓決定回床上睡覺,漱完口,沈珠圓慢悠悠掀開了窗簾——
數分鐘后。
沈珠圓撐著傘,殺氣騰騰站在羽淮安的面前。
“先生,下雨了,你沒看到嗎?”指著從天空不停掉落把塑料板打得乒乒乓乓響的雨點,沈珠圓大喊到。
“我看到了。”羽淮安淡淡應答。
“看到了還?回去,馬上回去!”繼續沖著羽淮安喊。
“我不回去。”
該死的。
“那你別站在我窗外。”
“這我就只認識沈珠圓,我不站在沈珠圓窗外,要站到誰的窗外。”
“你站在我窗外干什么?!”
“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來到這里,要站在你窗外,現在我知道了,有可能是為了看到沈珠圓氣呼呼來到我面前,沖我喊,然后,再接走我。”
這話讓沈珠圓直接笑出聲音來。
笑著問:“我為什么要接走你。”
“你會接走我的,把我從這里接到你房間去,然后扔給我毛巾,讓我擦干頭發。”他笑著回她。
“不可能,我不會接走你,更不會把你帶回我房間,我為什么要那樣做!”說這句話時沈珠圓正在啟動回房間的腳步。
雨點嘩啦啦打在她雨傘上,她腳步飛快,飛快跨過那個水坑。
來時這些坑坑洼洼的地帶還沒積水來著,這雨下得可真大。
跨過那個水坑。
沈珠圓停下腳步。
牙一咬,沈珠圓折回到羽淮安面前,惡狠狠盯了羽淮安一眼:“還呆在那做什么?!”
打開門,羽淮安就皺起了眉頭。
“怎么,羽先生這是嫌棄地方太小?”沈珠圓心里很是幸災樂禍,認為這是給到地camellia四公子個不大不小的下馬威。
沒錯,就是住在這種鬼地方的女人在雨夜收留了你。
羽淮安徑自越過了她,腳步停在煙灰缸前,回過頭:“你又抽煙了?很好,沈珠圓現在變成煙鬼了。”
難不成羽淮安也有初戀情節?
可是,抽煙地是沈珠圓又不是漣漪。
噗嗤笑出了聲,邊笑邊懶懶問到:“你好像還停留在荔灣街,每次看到我爸爸抽煙,就會和媽媽聯手把他轟出去的甜甜圈女孩沈珠圓層面上,早就不是了,羽淮安,現在的沈珠圓早就不是那個沈珠圓了。”
羽淮安的視線迅速從她臉上移開。
片刻。
沈珠圓聽到自己的聲音和羽淮安說出了這么一句話“對了,漣漪有沒有告訴你,我爸爸不在了。”
頓了頓。
“羽淮安,我爸爸不在了。”
羽淮安掉過頭去。
背對著他。
而她,對著羽淮安的背影發起呆來。
小會兒時間過去。
羽淮安從她之前擱在邊上的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上,很快,室內充斥著濃濃的尼古丁味。
這家伙,剛剛還說她是煙鬼來著。
沈珠圓回想了下,羽淮安抽不抽煙都不關她的事,把雨傘放在塑料桶里以防它弄濕地板,房東很討厭租客弄濕她的地板。
放完雨傘,沈珠圓再找來干毛巾。
干毛巾在頭上胡亂擦拭了幾下,往邊上一丟,快速移動腳步,沈珠圓來到羽淮安面前,奪走羽淮安手里的煙,那句即將脫口而出的“羽先生,請你馬上從我房間離開,我要睡覺。”在觸到羽淮安面容時,變成了不怎么利索的“煙味……煙味有點嗆。”
或許還是源于初戀情節吧。
曾經,十七歲的沈珠圓在給羽淮安的情書中,寫過這么的一段話:總有一天,我們會邁入成人世界,成人世界中怎么又會少得了離別呢,羽淮安,在和你離別時,我會保持住自己最佳的狀態,以最佳的狀態和你重逢,即使是在街頭短短幾分鐘的談話,然后不再相見也是沒關系的。所以,羽淮安,也請你,在離別的時日如果遇到不好的事情也別放棄,然后……
然后是什么,沈珠圓沒能寫給羽淮安,因為不敢也不知道。
如彼時間信里所,沈珠圓和羽淮安經歷了離別。
他們來到了二十八歲。
此時此刻,二十八歲的羽淮安站在她面前,眉宇間滿是憂郁,那透過煙霧的眼瞅她時似有千種情緒萬般語。
這已經不是沈珠圓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羽淮安了。
找回了身份,持有camellia最多股權,還成功創立了自己事業,成為無數人羨慕對象的camellia四公子難道不應該是春風得意的嗎?
為什么時不時地,憂郁就會現于他的面容。
二十歲的沈珠圓肯定是不樂意看到這樣被愁苦困住的羽淮安,沈珠圓想。
“對不起。”羽淮安低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