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諾亞是蘇西姨媽雇主家的孩子,她會很樂意接受諾亞跑過來緊緊抱住她的大腿。
但諾亞不是蘇西姨媽雇主孩子來著,不是蘇西姨媽雇主的孩子;更不是鄰居、路上任意的一個孩子。
諾亞和沈珠圓是獨一無二的關系。
好在,羽淮安一下子把朝他們沖過來的諾亞以一個漂亮的直線接球動作抱起。
羽淮安抱諾亞的手勢非常熟練。
諾亞頭擱在羽淮安肩上和她打招呼,還給了她個鬼表情,以小大人般語氣說:“真糟糕,被羽搶先了,圓圓,你下次要跑快點,這樣你就可以抱到我了。”
還真是……
自作多情想必也是遺傳了沈珠圓。
小家伙話可真多,就短短幾分鐘路程,就問了她一大堆問題。
問她德語學得怎么樣了?問有沒有給他帶來禮物?問看到他是不是特別高興、是不是昨晚半夜醒來想到要和他一起度圣誕節就恨不得馬上到了白天。
羽淮安在慕尼黑郊外有房產,蘇西姨媽在慕尼黑也有老朋友,天氣暖和的夏天,蘇西姨媽偶爾會帶諾亞來慕尼黑看朋友度周末。
因打算帶諾亞去看媽媽,所以這次沈珠圓把見面地點定在慕尼黑,蘇西姨媽天氣冷是出不了遠門的,所以由瑪德琳帶諾亞到慕尼黑。
他們會在慕尼黑一起過平安夜。
之前,沒有和諾亞多做交流是因沈珠圓德語不行,而諾亞的英文意大利語中文掌握有限。
現在,沈珠圓的德語好了點。
至少能順利問些諾亞日常問題。
幾個問題過去,那個孩子就一個勁兒問“圓圓,我們現在是不是變得很熟了。”
額……
點頭。
那個孩子高興地沖瑪德琳說“我就知道。”和瑪德琳說完又對羽淮安說,說完,又用那種小大人口吻讓羽別擔心,等他和圓圓再變熟后再和羽說話,像從前那樣說很多很多話。
但是呢,還沒等和圓圓變得更熟,他就呼呼大睡了。
瑪德琳說昨晚諾亞去了她房間三次。
第一次去是檢查瑪德琳鬧鐘有沒有問題;第二次是和瑪德琳說心事的,時間過得太慢了;第三次是因為睡不著。
昨晚,沈珠圓和蘇西姨媽通過電話。
蘇西姨媽說諾亞比別的孩子聰明比別的孩子懂事,也比別的孩子寂寞。
別的孩子有爸爸媽媽,但諾亞沒有,所以,諾亞覺得自己和別的孩子是不一樣的,因為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所以諾亞不會主動去交朋友。
看了那張在羽淮安臂彎里的睡顏。
堵在自己胸口的那口氣應該是難受吧?
難受。
就是不傷心。
輕輕觸上諾亞的手,心想著,這么可愛的孩子卻有這樣的媽媽真是倒大霉了。
以后,諾亞要是受傷了她連傷心都不會要怎么辦?
下一秒,沈珠圓在心里急急啐了自己一口。
諾亞才不會受傷。
諾亞會健健康康長大,然后變成像爸爸那樣優秀的人。
視線悄悄移至那抱著諾亞的人。
不巧,他也在看她。
吶吶笑了笑。
那瞬,沈珠圓腦里涌現出那晚在居酒屋的零碎畫面。
好像那時她吻了羽淮安,抱著“會不會忽然一切回到了以前。”“回到以前那個很會接吻的沈珠圓”念頭,她朝他了撲過去,兩人雙雙躺在地板上。
一開始好像是她在上面,但也不知道怎么地,她變成在下面,好像,羽淮安還問了她一些話,問了她什么話沈珠圓已然記不清楚,只曉得自己一直笑,一直笑得不停。
很快,笑個不停的嘴被堵住。
再之后,羽淮安又變成那個憂郁的羽淮安,于是呢,她就去吻他,對了,最后羽淮安說了句“沈珠圓,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那句羽淮安說得聲音可大了,所以過去幾天,時不時的就會在她腦中響起。
那么,那晚到底是吻了還沒吻?
視線落在羽淮安臉上,從垂落至他額前碎發到高挺的鼻梁,在順著高挺的鼻梁往下……
冷不防地。
“沈珠圓。”不大不小的一聲,“如果不想撞到玻璃的話,就看路”。
還真是。
如果還差一步,她真就撞上了玻璃門。
下午四點半,一行人到達羽淮安郊外的住宅。
這可真是好地方,有近千坪的場地被成片成片的林木覆蓋,湖畔網球場花園馬場錯落有序穿插于林間。
羽淮安聘請了由廚師傭人管家工人組成的專業團隊制作平安夜大餐。
諾亞被瑪德琳抱到房間去,沈珠圓在傭人帶領下前往自己房間。
離開大廳時,也不知道怎么地,她看了正在和管家確認工人是否對湖畔的安全措進行加固排查的羽淮安一眼。
蘇西姨媽說,羽每年圣誕節都會陪諾亞。
這也是媒體總是沒能從蘭蒂斯家族的圣誕大合照中看到羽淮安身影的原因吧?
有次,羽淮安被問及為什么不和家人一起過平安夜,羽淮安笑著回答,他有個圣誕任務。
那會兒,她還以為是玩笑話。
現在看來,諾亞就是羽淮安的圣誕任務。
上最后一節樓梯時,依稀,沈珠圓聽到從大廳飄來的那句“請務必給湖畔護欄加固,我妻子不會游泳。”
我妻子不會游泳?
一個腦回路后,沈珠圓才意識到羽淮安口中不會游泳的妻子是指自己。
該死的,不是讓他給她時間嗎?
還有,這家伙為什么非得提“我的妻子”。
在飛慕尼黑途中也是,她也只不過是從座位離開去透氣,羽淮安就找了空乘人員,問“您有沒有看到我的妻子”。
至今,沈珠圓還記得那位空乘人員一臉的訝異。
頭等艙的服務人員怎么可能不認識camellia四公子,camellia四公子何時結的婚?
幸好,那些人嘴巴緊得很。
不然……
頓了頓腳,沈珠圓在想著怎么也得找羽淮安談一談,讓他以后不許提“我的妻子”。
她叫沈珠圓,有名有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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