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蠶龍界?”
王魃微微一怔,他此刻就在蠶龍界中,對方這么問,自然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對方的招攬之意,卻也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隨即便反應了過來。
蠶龍界遭逢破界之災,必然損失慘重,這個時候想要招攬更多人手,也是情有可原。
以他渡劫前期的實力,被其看中也實屬正常。
畢竟這位晁天君再是厲害,終究獨木難支。
而若是有一位大乘修士為其身后支柱,他也實在沒有推辭的理由。
心中意動,只是卻還是很快便想到了更多,猶疑道:
“還請前輩見諒,不知有無條件?”
“條件自也簡單。”
白衣老者見王魃并未被這個驚喜沖昏了頭腦,反而十分謹慎,頓時更為欣慰,點頭道:
“你入了我蠶龍界之后,自當全心為我蠶龍界考慮,至于你出身的小倉界,來日我會與你一起,將之好生安置,也可消去你后顧之憂……你若是答應,我觀你培育的那頭猿猴倒是不錯,想來也是精擅御獸之道,之前我擊傷北方大菩薩的那一招,你應該看到了,此為蠶龍界鎮界之法,非嫡系不得親傳,我也可傳你。”
“更可以親自指點你在道域之上的諸多疑問,為你點明方向。”
“來日我飛升之后,你也有極大的希望成為蠶龍界的高層,乃至是掌舵之人!甚至成就大乘,飛升上界,亦未可知。”
“你看如何?”
王魃聞,卻不禁心中一沉。
這位晁前輩給出的條件非但不算苛刻,簡直都可以說是近乎于無,誠意十足。
不光親自指點他的修行,甚至還愿意將方才那一手匯聚萬獸為一體的特殊法門教給他……若從這些看,幾乎是把他當做嫡系傳人一般看待。
只是對方所要求的‘全心’二字,卻讓他頓時沉默。
而看到王魃的神情,白衣老者也察覺到了什么,微微皺眉道:
“你不愿意?”
王魃聞,緩緩深吸一口氣,隨后抬頭看向對方,目光坦誠,歉然道:
“回前輩,得前輩如此看重,晚輩不勝惶恐,亦是銘感五內,只是……前輩如此信任于我,我自不能欺騙于前輩,我為小倉界之主,界內上下皆系于我一人,委實無法全心落在蠶龍界上,是以晚輩不敢答應。”
人生于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若是眼下開出條件的是無上真佛的人,他自可以毫無負擔的一口答應下來,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
然而眼前這位晁前輩性情坦蕩,也誠心相邀,他若是真的答應下來,來日卻無法做到,自問有愧于心,那還不如從一開始便不答應。
這便是修行之人的‘重諾’。
若是誠心應下,不使道心有缺,那必定全力以赴。
是以越是真正的修行之人,越是從不輕易允諾。
白衣老者聞,固然欣喜于王魃的坦誠以對,卻也仍舊不愿放棄:
“小友之志我也明白,只是入我蠶龍界,也并不耽誤你來日照應小倉界,且有一方大界護持,豈不比你自己苦苦打拼來得強?”
王魃猶豫了下,忽地開口問道:
“敢問前輩,蠶龍界可有辦法打破斷海崖?”
斷海崖便是仙人關,只是關內關外叫法不同而已。
“斷海崖?”
白衣老者聞,卻不禁一怔,不明白為何話題會轉到這個上來,只是他對王魃極為欣賞,聞沉吟了下,微微搖頭道:
“斷海崖綿延不知多少萬年,便如天塹一般,我卻是不知該如何打破……你問這個,難道……”
他驚詫地看向王魃:
“小倉界,莫非是在斷海崖的另一面?”
他乃是一界之主,心思何其敏銳,聽到王魃的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只是心頭一轉,便立刻醒悟。
王魃心中猶豫了下。
這個秘密,他本不愿輕易道出,但放眼界海,能夠打破仙人關的,或許唯有大乘修士有這個希望。
而這位晁前輩也是他來到仙人關外后,迄今唯一遇到的大乘修士,行事風格亦是可以打交道之人,自然不容錯過,他點點頭:
“正是,小倉界如今便被困在斷海崖的另一邊,那里混沌源質越發枯竭,若無法破開斷海崖,小倉界終究難免走向寂滅。”
盡管已經猜到,可白衣老者聽到王魃的回答,卻還是不禁驚愕萬分:
“斷海崖隔斷了大半個界海,另一邊的修士,除了飛升之外,唯有少部分人可以通過界海漩渦僥幸逃至外面來,你又是如何……”
“界海漩渦,只不過是從無上真佛那里逃出而已。”
既然已經將小倉界的秘密說了出來,他也不再多做保留,隨即便將界亂之海與無上真佛勢力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界亂之海……斷海崖后面,竟還有這么一處地方,數以萬計的界域勢力便匯聚在這么小的……難怪這無上真佛這么多年來南征北戰,四處招討,卻仍舊頂尖修士輩出,這無上真佛的背后,實則是上萬座界域啊!”
白衣老者雖是一界之主,卻也并不知曉界亂之海的存在,聽到王魃的講述,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深深的驚容。
雖然限于界亂之海的規則,這些勢力無有渡劫修士,可只要精心挑選出其中出類拔萃之人,帶到斷海崖外面,再好生打磨一番,假以時日,輕松便可以拉扯出一批渡劫修士來。
不需要有多強,只要如之前北方大菩薩攜五百羅漢布陣,便是大乘修士一個不慎,都會著了道。
這其中的驚人潛力不能細思,稍一細想,便是白衣老者都覺得心跳難止!
同時也一下子恍悟:
“小倉界被困在界亂之海里,這么說來,你倒的確是無法分心了……你費盡心思從這界亂之海中逃離出來,便是想要找人從外面打破斷海崖?”
王魃點點頭,希冀地看向白衣老者:
“還請晁前輩指條明路。”
然而白衣老者的反應卻讓他心中驟然一沉。
白衣老者肅然搖頭道:
“打破斷海崖這件事,我勸你一句,想都不要想……”
說罷,似乎覺得意思表達得還不夠明顯,又補充了一句:
“沒有半點可能!”
“這……敢問前輩,這是為何?”
王魃雖然察覺到了對方的話語里的未盡之意,卻更加困惑,忍不住問道。
白衣老者卻只是搖搖頭:
“這個辦法,你不用想了……與其想這個,倒不如想想有沒有機會奪走那一處界海漩渦的出口才是真的。”
“這個事情,我稍后也會和老蓋他們說一聲。”
“老蓋……是云天界的蓋真人?”
王魃仍是有些不太甘心,聞不由道:
“前輩可否帶上我一起?”
他想去找云天界的重淵祖師,看看他們能不能想到一些辦法。
“你?”
白衣老者面露沉吟之色,隨后道:
“可以一起去,不過……”
他上下看了王魃一眼,微微搖頭:
“無上真佛秣馬厲兵已久,先前布局埋伏于我,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便要征討云天界了,你現在實力還差了些,貿然過去,卻也起不到什么用處。”
這話一說,王魃也頓時無以對。
雖然他自覺突破渡劫境之后,境界修為進步可謂是一日千里,即便不靠幾件道寶,單論自身道域,也已經無限接近尋常渡劫中期修士,但在大乘修士面前,他這點成就,也的確算不得什么。
只是放眼整個界海,大乘修士又能有幾位?
渡劫后期修士,怕是都稀少得很。
至少去云天界的話,按說是沒什么太大問題的。
不過這位晁前輩的話也不好反駁,王魃也只能拱手道:
“還請前輩賜教。”
“賜教倒是談不上。”
王魃沒有答應白衣老者的邀請,對方臉上雖有不少遺憾,卻也十分爽快,也并未就此換了臉色,聞捋須道:
“雖則你不愿入我蠶龍界,不過你到底是救了我一次,等若是救了蠶龍界,因而方才我說的,仍舊作數……你可想學我蠶龍界的御獸之法?”
“御獸之法?!”
王魃心頭一跳,腦海中立刻回想起不久之前撕咬下北方大菩薩的那萬首兇獸,這次倒是不客氣,拱手正色道:
“多謝前輩!”
白衣老者卻笑了笑,擺擺手:
“不必那么生分,坐。”
抬手虛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