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發老者雙眸微瞇,冷光閃動:
“證據?那就拿出來瞧瞧!”
“哼!”
萬寶坊背后的修士冷哼一聲,拍了拍手。
隨后便有人從人群中排眾而出,丟出了數塊石頭。
“是留影石……能將聲音、畫面和氣息全都記錄下來。”
藤磨鬼王看到這石頭,眼中略有些驚色,隨即連忙傳音向王魃解釋道。
王魃點點頭。
而華發老者的眼睛瞇得更細。
在眾人圍觀之下,有修士輕輕催動了這些留影石。
便見一面巨大的虛影從這留影石中放出。
隨后便是一抹巨大的灰色流光和一道細微的劍光一前一后從這虛影中閃過。
看到這灰色流光,王魃和藤磨鬼王幾人皆是心中一驚。
“是翻明!”
王魃幾乎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心中隱隱有些驚喜。
他早已經失去了對翻明和重華的感應,卻沒想到竟在這里看到了二者的蹤跡,卻也不知道是何時留下,又是出現在何地。
不過這個時候,那放出留影石的修士已經出聲解釋道:
“這是在流光谷廢墟中發現的,發現之時,流光谷已經空無一人。”
說話間,另一顆留影石中,放出了一道虛影,在這道虛影當中,已經不見了那灰色流光,只見到劍光落下,隨后便是支離破碎、被破壞一空的畫面,而那劍光之中,很快便走出了一道身影,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容依稀忠厚,此刻卻帶著一絲殺意和猙獰。
看到這道身影,在場眾人之中,頓時有不少人都認了出來,驚怒出聲:
“是祖問秋!”
“竟是他!”
“真是玉壺界!這下黎中平還有什么可以說的!”
一時間是真的群情激奮。
萬寶坊這邊,眾修士也是喜不自勝,領頭之人冷哼道:
“未知黎道友還有何要說的?”
華發老者雙眸冷光閃爍,隨后驀然沉喝道:
“問秋,出來!”
玉壺界的人群后方,很快走出了一道身影,面色微沉,朝著華發老者微微一禮。
隨后冷然看向那釋放留影石的修士。
聲音平靜無比:
“我的確路過流光谷,只不過我當時正好在追逐一位大敵,流光谷卻百般阻撓,我因此失手錯傷了一些道友,這是我的過失,不過流光谷無緣無故消失,卻并非我所為,必定是有人要陷害我玉壺界!”
萬寶坊這邊立刻有人反駁道:
“哼!你撒謊!玉壺界大名,何人不知?你若是自報家門,流光谷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阻撓于你,只怕你追逐大敵是假,借機掃除我等小勢力才是真!何況,你說你是追殺大敵,那請問這大敵又是何人,如今又在何處?是已經死了,還是活著?”
祖問秋微微皺眉,搖頭如實道:
“那人雖然遜色于我,但他有一頭厲害的坐騎,飛行之快,便是我也遠遠不及,所以最終還是跟丟了。”
此一出,卻只是迎來了一眾修士們的冷笑。
祖問秋算是玉壺界的門面人物之一,實力高超,放眼整個界亂之海,也沒有多少人能與之比肩,更何況還能甩丟他。
王魃卻是心頭一松。
雖然已經確定重華有信心自保,但是從祖問秋的口中聽到這話,他還是暗暗松了一口氣,隨即再度傳音問道:
“流光谷是在何處?”
“和咱們隔了不少勢力,算是已經到了界亂之海的中部,說起來和黃昏界離得不遠,這黃昏界當年和咱們百鬼界便最是不對付,也擅長煉尸,不過說實話比咱們略強些……”
藤磨鬼王事無巨細,一一細致而快速地回復道。
王魃點點頭,根據藤磨鬼王的描述,心中暗暗對照著界亂之海的地圖,發現對方大約是在界亂之海地圖中間偏下的位置,也差不多是在小倉界和如今的大海市中間處。
心中不禁思索了起來:
“重華既然沒事,按說應該會知道大海市開啟的消息,不過也說不準,或許還在閉關修行當中。”
當初的重華便是為了順利跨入七階后期而渴望斗戰的機會,接連和云在天、祖問秋交手,也不知道有沒有收獲。
正在他思索間,玉壺坊周圍卻是又發生了變化。
一群修士竟是徑直飛來,越過眾人的頭頂,落在了玉壺坊內。
“是雙身界的人!”
“瀆圣界的人竟然也來了!”
“他們這個時候來做什么?”
人群議論紛紛,只是明顯聲音要低了許多,原本激動的神色,也驟然多了幾分小心。
盡管來的這群人,甚至比玉壺界的人還要少。
但三界的威名實在太盛,哪怕已經多年不曾真正動手,可無數年來積攢下來的盛名,還是讓人下意識心頭緊張。
而眼見三界修士齊聚,萬寶坊的一眾修士也不由得神色凜然了許多。
而和玉壺界不同的是,雙身界和瀆圣界這兩界的修士剛落下來之后,其中一位領頭的修士便目光冷冷掃了眼周圍,冷哼道:
“玉壺界所行,便代表了我們三界,祖賢侄說是失手傷到,那便是失手!又何需爾等質疑?”
“黎道兄已經解釋了許多,你們卻還不知進退,真是福禍無門,為人自招!”
“都散了吧!”
這話說完,無論是萬寶坊還是周圍圍觀的修士們,無不怒火沖天。
唯獨這雙身界修士身后的玉壺界修士們都不禁面色驟沉。
他們都不是蠢人,如何看不明白,他們玉壺界是被對方給架了起來,只是對方卻又是來給他們出頭的,實在是拒絕不好,不拒絕也不好。
人群中的王魃暗贊了一聲,低聲問道:
“此人又是誰?”
藤磨鬼王連忙道:“是雙身界的一位宿老,名為‘鹿師拂’,和如今雙身界‘應元道主’也是關系極近。”
王魃點點頭,隨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和雙身界修士一起來的另外一批人,只有三個,好奇道:
“他們便是瀆圣界的人?看起來倒是和其他兩界沒多少差別。”
藤磨鬼王點頭應是:
“他們和雙身界、玉壺界的人都不太一樣,極為低調,且也許是界域的緣故,人丁更是極為稀少,是以鮮少有在外行走的。”
王魃若有所思,又看了一會,隨即微微搖頭,傳音給了藤磨鬼王:
“走吧,不用看了。”
藤磨鬼王微有些疑惑,不過也不敢違逆王魃的意思,和其他人也知會了一聲,隨即便和王魃一起擠出了人群,只是還是忍不住好奇道:
“山主不是要了解界亂之海情況的么?為何不看完再走?”
王魃搖了搖頭,平和道:
“三界之間,不管有再多的齟齬、不合,但他們于這片界亂之海中,其實利益是一致的,雙身界和瀆圣界沒來之前,或許萬寶坊這次能探出玉壺界的底來,但兩界修士現身,也就意味著他們達成了一致,萬寶坊和它背后的勢力,都不可能再有機會,留下來也只能聽些扯皮的語,意義不大……可惜了。”
從方才玉壺界和萬寶坊這邊的短暫交鋒來看,萬寶坊這邊并不是沒有能人,但辭再鋒利,在修士間,到最后終究還是要付諸于實力的支撐。
若是三界之外的所有修士都能夠齊心協力,三界自然不算什么,但問題在于三界之外還有那么多的勢力,一人一個想法,根本不可能真的做到齊心二字,而沒了這個前提,這些勢力在三界面前,最終也只會是被溫水煮青蛙,一點點消磨而死。
眼下之所以沒有這么做,不過是因為時機還未到罷了。
“不……也許不光是界外的這些勢力想動一動,三界,或許也有這個想法了……”
王魃心中微動。
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可能,萬寶坊這些勢力想要探探三界的底,難道三界就真的愿意安心等著這些人在未來某一天聯合起來,與之相抗?
換做是他,必定會早做部署,絕不可能給這些如同散修一般的勢力機會。
“所以,三界這邊,應該也已經有了動作,只是這些動作,必定十分隱蔽,藏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不過看這鹿師拂的樣子,之前的幾個勢力被滅,卻反倒也有可能是這雙身界的手筆了……”
王魃心中想著,走出了人群。
藤磨鬼王忍不住看向王魃,面露欽佩之色。
王魃并不在意,回首遙遙望向玉壺坊,里面的這出鬧劇仍在繼續。
只是讓王魃微微一怔的是,之前他在人市的十字街頭看到的那個光頭青年,此刻竟然也出現在了玉壺坊的橫廳之中。
而他所在的位置,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恰好便是在玉壺界華發老者黎中平的身后。
安寧沉靜,充滿了與周圍所有人都疏離開來的獨特氣質。
便是和周圍的三界修士,似乎也格格不入。
“這個人……”
王魃微微瞇起了眼睛,本能地將對方的音容和氣息,都記在了心底。
他忽地傳音給了藤磨鬼王:
“你知道九天十地,無上真佛么?”
藤磨鬼王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王魃心中失望,微微搖頭:
“沒什么,走吧,先去找那個瘋子,也不知道還在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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