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迎來的卻是當頭一棒,悲憤之下,他怒而撕破天穹!
回過神來的他,潛藏化龍池內,驅使器靈四處尋覓東山再起的機會,卻頻頻失敗。
本以為自己已經無望飛升,甚至不得已只能選擇潛入萬象宗,借助更為兇險的渡劫寶筏,逃離此界。
然而卻在即將得手的這一刻,看到了堂堂正正、安全飛升的希望!
正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不薄我!”
“天不薄我啊!”
‘關傲’心頭忍不住激動。
他雖然眼下沒有引來雷劫,那不過是因為這具肉身、元神境界還未到而已。
“關殿主,咱們有希望飛升上界了!”
癡劍仰頭怔怔看著惠韞子消失的方向,亦是忍不住和距離最近的‘關傲’分享著心中的雀躍之情。
‘關傲’笑著點點頭,目光中掠過一抹沉思。
既然如今有了希望,倒也不必……看來還得好好謀劃才是。
安心等下去,等萬象宗這批人飛升的飛升,坐化的坐化,到時候……
“咦……杜微長老他們……”
癡劍吃驚的聲音引來了他的注意。
他很快便驚喜地看到,本就已經透明虛無的杜微、魏融等人,竟在惠韞子飛升之后沒多久,也相繼消失不見。
一時恍然如夢。
“這些人也走了!太好了!如今小倉界內,只剩下那個不明根底的王魃和那幾頭神獸了……”
“此人有些邪門,不可小覷,不過依他的能耐,應該很快也要飛升了。”
‘關傲’心頭思忖。
一旦王魃也飛升,那么接下來,整個萬象宗內,便再沒有能讓他忌憚的人存在。
“先拿下宗主之位,借助這萬象宗的積存,修至煉虛再說……這渡劫寶筏里,倒是藏了不少的寶物。”
‘關傲’心中一邊思索,面上一邊露出了深深的遺憾之色,和癡劍嘆息道:
“杜微長老他們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既然這次能出現,說不定還會回來……”
“是啊,我之前雖未能與他們謀面,不過能補天者,個個皆是人間豪杰!若非那該死的葉蒼生,他們應該也不至于早早沒了性命……”
癡劍感嘆了幾句,隨即忽地面色一變,咬牙切齒地咒罵了起來。
‘關傲’聞,面不改色,贊同道:
“此人確是不當人子!若非我實力不足,其人也已隕落于那武祖之手,我定要斬其魂,滅其靈,令其日夜受盡折磨……”
“這么說,你已經想好自己的結局了……老祖宗?”
癡劍忽地輕輕扭過頭,一雙猶如幽湖一般的眸子盯著他。
如同深淵在凝視。
‘關傲’心頭一震!
卻面露疑惑之色:
“老祖宗?癡劍道友,你這是……”
“哦,看來老祖宗還不太明白,那我換個稱呼好了……”
癡劍緩緩祭出了劍器,目光這一刻終于不再掩飾心頭幾乎要將他自己都焚燒殆盡的仇恨火焰:
“葉蒼生……”
“你該如何還我三十二萬葉氏子弟的性命!”
八色劍光沖天而起!
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關傲’怒喝一聲,手掌須臾變大,如山仞拍下,竟是生生將八色劍光鉗住!
一掌便將癡劍拍出了渡劫寶筏!
“是《乾龍大哉》!是《乾龍大哉》!哈哈!我猜對了!”
“你是葉蒼生!你真的是葉蒼生!”
半空中,元神精血散溢不止的癡劍卻仿若瘋魔,哈哈狂笑不止!
‘關傲’面色大變,咬牙切齒:
“你在詐我?!”
“癡劍!”
“關傲!”
“不對,他不是關傲!”
四周極速響起了萬象宗眾人的驚呼聲。
葉蒼生雙眸極速掃過四周,在看到半死不活卻顛笑不止的癡劍之時,眼中的暴怒幾若火山噴發!
卻還是在瞬間做出了抉擇!
隨即直接裹住寶筏,徑直朝著天穹上一處尚未完全愈合的界膜沖了過去!
附近的長生宗宗主梁無極正自為安長壽身隕而心痛不止,眼見葉蒼生裹著渡劫寶筏要從他身邊逃走,心內自是邪火生出,也不啰嗦,當頭便是一道不死神樹的一截樹枝戳下!
“滾!”
葉蒼生怒喝一聲,雙眸一瞪!
《須陀尊法》中強大無比的神魂秘法瞬間擊中了梁無極!
嘭!
梁無極只覺得腦中一震,整個人竟是仿佛丟了魂一般,徑直墜落了下去!
堂堂化神中期修士,竟是連葉蒼生一眼都攔不住。
煉虛修士的強悍,這一刻重新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哪怕葉蒼生實則境界跌落,重傷未愈,實力比之巔峰之時,連十一之數都沒有,甚至都沒能招來飛升之劫,可這般能耐,卻還是震撼了所有人。
“煉虛……”
這一刻,趙豐等人的目光中,充滿了對更高境界的渴望。
只是很快,眾人皆是面色微變。
茫茫星夜之中,小若星點的葉蒼生徑直裹挾著渡劫寶筏,一頭沖到了尚未完全愈合的界膜孔洞中。
就在這一刻。
孔洞處,卻探頭探腦地伸出了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粉紅色兔耳朵。
正探出兔子頭來,卻吃驚地看著巨大的船只撞向它。
“!!!”
粉紅色兔子頭目露驚色!
眼看便要撞中,慌忙噴出了一口青黑之氣。
下一瞬,這青黑之氣便罩住了整個寶筏。
隨后便是令人震撼的一幕。
這座耗費了萬象宗上下多年才煉成的寶物,竟在一瞬間,外面的一層護船大陣便直接如花朵枯萎一般,極速暗淡了下來!
“你做了什么!!”
葉蒼生察覺到自己費盡心思才得來的寶物竟發生了如此的劇變,腦海‘嗡’地一下子便爆開了!
雙目赤紅,抬手便瞬間化作山岳大小,朝粉兔子拍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
界膜孔洞四周,忽地飛出了一只更為驚人的玄黃大手,輕輕一撥,便將寶筏從四周的青黑之氣中抽出,同時如捏蒼蠅一般,直接抓住了葉蒼生!
一道身影在葉蒼生驚怒以及粉兔子好奇的目光中,緩步從界膜之中走出。
沒有破壞界膜,那界膜更像是恭送他的離開。
“你……王魃!”
“是我。”
王魃面色平靜地看著面前的‘關傲’,不,應該是叫葉蒼生。
似乎對于他的出現,沒有絲毫意外。
目光旋即落在了玄黃大手上,露出了一抹異色。
沾染了青黑之氣,這尊法力凝聚的玄黃大手,竟也迅速開始凋零崩潰,如染瘟病。
心中暗暗有些吃驚:
“好霸道的瘟疫之氣,連死物都抵擋不住。”
葉蒼生卻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冷笑道:
“你要殺我么?我與關傲已經融為一體,若我不愿意,你便只能將我和關傲一起殺了!”
“但你若是答應放我走,我可保證關傲不死!”
“當然,若是你不在乎關傲,那便隨意!”
他篤定王魃不會殺自己。
因為此處不光只有自己,還有下方趕來的一眾萬象宗修士。
對方若是真的殺了他,只會引來宗內不諧。
果然,王魃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便做出了決定:
“誰說要殺你的?”
“王副宗主!”
當先趕來希望得見葉蒼生伏誅的癡劍,頓時面色微變,忍不住叫了一聲。
趙豐等人也迅速趕來,靈威子收起了渡劫寶筏,神色凝重地看向界膜洞口處,正自探頭探腦張望的粉兔子。
葉蒼生帶著一抹冷色掃過癡劍。
若非自己這個后代詐他,自己又怎么會暴露!
可是此時此刻,再說這些已是于事無補。
壓下心頭的殺意,他看向王魃,真誠道:
“道友,我一心求道,與貴宗并無仇怨,即便是關傲,我也并未下狠手,便是不愿與貴宗為敵,此心光明,天可憐見……”
“你還有臉說光明!”
癡劍怒不可遏,提劍便要斬下。
卻被王魃輕輕止住。
癡劍錯愕地看向王魃。
王魃面色淡然:
“這么殺了他,豈不是便宜他了?”
癡劍以及周圍修士們聞一怔。
葉蒼生亦是心頭一跳,隱隱有種不妙之感。
卻在下一刻。
王魃朝他看來,眼中閃過了一抹殷紅之色。
“你……”
葉蒼生立時便察覺到了一股來自神魂的攻擊,不由冷笑一聲:
“我修行《須陀尊法》萬余載,你又豈是我的對手?”
當下便飛出了關傲的身軀,與王魃大戰起來。
一番激戰,終于一招斬了王魃神魂,他靈機一動,竟是直接占據了王魃的身軀!
“飛升!一切,都是為了飛升!”
葉蒼生立在半空中,喃喃自語。
而在癡劍等人的目光中。
‘關傲’在王魃說完那句話之后,便驀然不再掙扎。
隨即一道殘缺的元神虛影便徑直飛出了關傲的身軀。
而王魃抬手一招。
從太一道場中隨即飛出了一頭雙目通紅,通體白色,唯有四周和后背上,卻有一道道扭動黑色紋路的石龍蜥。
那黑色紋路之上彌漫著一股神秘而不詳的氣息。
葉蒼生的元神虛影,便滿臉歡喜地落入了這頭石龍蜥身上。
只是眨眼間,這頭石龍蜥通紅而泛著野性的眼睛便變得靈動起來。
環顧四周,仿若沒有看到眾人一般,低聲自語:
“飛升!一切,都是為了飛升!”
狂熱癡迷,卻渾然不覺自己狀態的違和。
這一幕,讓周圍眾修士無不毛骨悚然。
“都散了吧……對了,深海之中,尚有此戰遺落之物。”
王魃朝著眾人頷首道。
癡劍遲疑了下,又看了眼已經成為了石龍蜥卻渾然不覺的葉蒼生。
心中隱隱有種解氣的感覺。
隨后他也不再多,只是朝著王魃點點頭,便徑直飛落了下去。
趙豐眼見王魃出現,也松了一口氣。
當下便招呼眾人,安排起了其他的事情。
見眾人離去,王魃這才轉過頭看向趴在界膜孔洞處的粉紅兔子。
抬手將已經盡數變作了瘟疫之氣的玄黃大手拍出了界外。
粉紅兔子頓時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王魃也注意到粉紅兔子自身隱隱盤旋的一抹青黑,心中若有所思,臉上則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是來找大福的對不對?”
粉紅兔子看了看王魃,腦袋卻徑直縮了回去。
王魃微愣。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靈獸面前失去親和力。
等了半晌,卻也不見它再跑進來。
王魃思忖了下,抬手在此處界膜孔洞處做了固化,留了一個小孔。
隨后感應了一番,忽地微微皺眉。
身影一閃。
再出現時,已經是在一片海面之上。
只是這片海域竟是皆被血色所浸染,波漾著一絲血色的氣息。
王魃的目光卻徑直落在了正盤坐在海上,被血海道域完全籠罩的黑衣身影。
“師弟。”
黑衣身影正是申服。
此刻也正朝王魃看來,對王魃的出現并不意外,輕聲笑道:
“師兄,終于等到你了。”
察覺到申服周身不斷涌動,似乎已經無法控制的血海道域,王魃面色微沉:
“你掌控不住了?”
申服卻輕笑著搖搖頭:
“這不重要,只是能在離開之前還再和師兄見一次面,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離開?你難道……”
王魃心頭一怔。
申服笑著點點頭,語氣輕松:
“這些年,我也有些累了,所以我想重新開始,聽說云天界是個不錯的地方,師兄,我去那里等你們吧……只是可惜這次沒能見到步蟬和易安,易安那渾小子之前打得我可不輕。”
王魃微微沉默,原本想要分享給他,關于自己帶著小倉界流浪的計劃,這一刻,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知道,若是自己開口,師弟一定會留下來幫助他。
但想到師弟這些年在原始魔宗一路艱難行來,這樣的話,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師兄,能再陪我喝一次酒么?”
察覺到氣氛的凝重,申服忽地笑著開口道。
王魃沉默著沒有開口,只是徑直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壇壇仙人醉。
就著夜色。
星光漫天,杯酒換盞。
放浪形骸,心游物外。
一如許多年前,在東圣宗舊址南湖湖畔,那座潦草簡陋的養雞場里的一夜。
待一片燦爛的雷光漸漸消散。
王魃獨自躺臥在海面上,頭枕手臂,看著天邊漸漸亮起的魚肚白。
雙眸放空,怔怔出神。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但若有來日,自會再見。”
“是吧?師弟……”
身旁。
被血色籠罩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唯有一頭巴掌大的血麒麟,正畏縮地待在原地,小心地打量著這個神色似是有些失意的青年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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