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彎下了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低聲道:“不過,臣妾還是要感謝您。”
畢竟,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嫻妃。
太醫端著藥進來,虞江尋故意裝作剛哭過的樣子,擦了擦眼角,接過了藥,趁著現在沒人,她沉聲問:“太醫,你告訴本宮一個準話,陛下現在這樣,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太醫猶豫了一瞬。
虞江尋冷聲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敢瞞本宮么?”
太醫重重嘆了口氣,說:“眼下,陛下的龍體,用風中殘燭形容都不為過,虧損的太多了,用八年十年的時間養回來都不夸張,可關鍵是,陛下沒有這么久的時間用來休養身體了,娘娘您...要做好準備。”
虞江尋的手抖了抖。
太醫走后,虞江尋又喂他服下藥。
這幾日他喝了許多的藥,面色蠟黃,整個人瞧著都消瘦了不少。
虞江尋會盡心竭力地服侍他,而至于國家的走向、朝野的走向,都不是她能決定的。
她現在能做的,無非就是顧好當下的事情。
蕭胤能清醒,幾乎是一口接著一口藥灌出來的。
他這次醒來時,甚至連主動坐起來的力氣都沒了,眼皮格外沉重,看著虞江尋,忽然笑了。
“阿尋,你說這是不是朕的報應?朕虧欠了天下,虧欠了百姓,也虧欠了身邊的人,昭妃的毒,竟成了朕身子轉衰的征兆。”
虞江尋眼眶發紅,道:“陛下別胡說,陛下平時已經夠累了,現在前朝有太子殿下,您不必操心,安心養病就是了。”
一說起這個,蕭胤只覺得渾身都格外沉重,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了似的。
他引以為傲的嫡長子,連蕭承熙的一半優秀都夠不到。
蕭胤艱難地點頭,再看虞江尋時,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
虞江尋今日穿的并不張揚,哪怕成了妃子,也從不穿色彩艷麗的裙子,一身淡青色的裙子將她整個人都襯的淡雅了些許。
他瞇著眼睛,緩慢地問:“頭上的發簪好看,朕怎么從來沒見?”
虞江尋抬手碰了碰。
這是蕭承熙送給她的。
自己既然都假意和好了,自然該接受他的好意。
虞江尋道:“內務府送去的。”
蕭胤沒再糾結這一細節,只是喃喃道:“阿尋,你剛入宮的時候,朕就覺得你好美,哪怕日后經常見你,你現在坐在朕的床邊,朕依舊還是覺得你好美。”
“可惜,朕看不了太久了...”
他嗓音沙啞,又問:“阿尋,你怪過朕么?怪朕不是個英明的君主,怪朕不能給你想要的獨寵,怪朕總是會疑心你,說好了保護你,可你還總是受傷。”
蕭胤從前是不肯承認自己沒用的,也許是帝王生來的倨傲,他更不愿意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是現在他就這么躺著,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回憶從前的事情時,許多細枝末節的事情便想了起來。
這才后知后覺,其實虞江尋被他放在心上后,隨之而來的,是無數人的刁難。
偏偏他又不能徹底護著虞江尋。
這種不能高高舉起,又不肯低低放下的寵愛,虞江尋也很累吧。
虞江尋正想回應之時,蕭承熙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虞江尋不自然地眨眨眼睛,站了起來。
蕭胤眼神有些木訥,緩慢地看著他,道:“承熙,現在這種局面,你滿意了吧?”
蕭承熙看著他,眼神中不帶一絲的感情,幽幽道:“皇叔這話是何意?難道今日的局面全是我一手促就?”
蕭胤閉著眼,疲憊極了:“你想要的皇位,等朕走了,就該是你的了,只是朕始終低估了你。”
蕭承熙輕笑一聲,“皇叔低估的事情,不止這一件。”
他猛然睜開雙眼,不顧病軀,堅持著坐了起來,死死瞪著他。
“還有什么事?你還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