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咫進城之前，先回了趟賀家村。

他把情況簡要跟家人說了一遍，最后告訴祖母，他跟姜杏要在梨花寨多住幾天。

賀老太太一臉擔心：“能做出滅門慘案的，必然是窮兇極惡的人，你們留在梨花寨多危險，把縣衙老爺請過去，你跟杏兒就趕緊回來吧。順道把親家母也帶上，你告訴她，就說是我說的，甭管別人怎么說，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互幫互助天經地義，千萬別瞎想。”

“對，祖母說得對。”

賀環不迭點頭附和：“東院北房有五間，我跟阿嫻住著空空蕩蕩的，親家母來了，正好跟我們住一起，讓她千萬別見外。”

賀咫心頭一暖，感激地點了點頭。

“祖母和阿姐的好意，我一定帶到。至于愿不愿意跟過來，還得岳母她自己拿主意。總之，我們大約得等到案件水落石出，兇手落網之后，才會回來。你們不用擔心，我守在梨花寨，定會護著她們安全。”

為什么非要等到案件水落石出才回來，賀環有些想不通。

她單純地以為，遇見危險，盡早躲遠些，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賀咫拍了拍姐姐的肩頭，讓她放心，卻沒再多說什么。

賀老太太望著大孫子，若有所思好半天，似乎明白了他為什么這么堅持。

她嘆了口氣。

賀咫知道，自己的想法必然瞞不過祖母，轉頭討好地笑一笑，也不準備再多解釋。

賀老太太心里，忍不住酸澀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穩了穩自己的心跳，神色嚴肅起來。

“賀咫，你可想好了？一旦開始，是生是死，可都沒有后悔的余地了。”

賀咫撲通一聲跪在祖母面前，語氣堅決道：“回稟祖母，孫兒想好了。”

“即便千難萬險，也不后悔？”

“不后悔！”

賀咫字字鏗鏘，說完眸中閃過一絲猶疑，小聲哀求：“孫兒有一事相求，希望祖母務必答應我。”

賀老太太大概猜到他接下來想說什么，望著他嘆了口氣。

賀咫：“萬一……求祖母能幫著照看我娘子。”

賀老太太揮了揮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夫妻本為一體，就如兩人綁在一起走繩索，你一腳踏空，她必然是第一個受牽連的人。真到那時候，并非我說幫就能幫的。”

賀咫：“……”

賀老太太：“當年我靠的是娘家的諸位兄弟力保，才能勉強逃過一劫，也護住了你們姐弟兄妹三人。可姜杏只有寡母，萬一……只怕……”

賀咫想了想，遂道：“那就求祖母，若我們夫妻有個萬一，您幫忙照顧我岳母，就算替我贖罪吧。”

賀老太太點頭，“如果真到那一步，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咱們賀家把人家好端端的閨女拉下水，就是拿我老婆子這條命去賠人家，都不過分。”

賀咫松了口氣，俯身磕了一個頭，又道：“這只是最壞的打算，祖母也不用擔心，孫兒向您保證，絕不冒進，徐徐圖謀，絕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

賀老太太點頭，把他扶了起來。

賀環在旁邊像聽天書一樣，懵懂又恐懼。

“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她一把抓住賀咫的胳膊，近乎哀求：“阿弟，你老實告訴我，到底在打算什么？難道咱們在賀家村種地不好嘛？你有力氣，種地打獵都行，日子只會越過越好的。再說你剛娶了新媳婦，阿杏那么好看，那么乖巧，以后多生幾個孩子，和和美美地過日子，不好嘛？難道……難道是阿杏嫌棄你？”

最后這句，她自己都不相信。

這樁婚事雖是媒人牽線促成的，可前提是阿弟和姜杏兩個人都點頭答應的。

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怎么就不滿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