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鎮北王府內。
林城滿臉悲戚,痛心疾首地向鎮北王稟報道:“王爺,商隊行至折戟口時,遭遇了一股兇悍的山賊,人數竟將近千人。六公子他……他鐵了心要獨自抵擋那千名山賊,掩護商隊先行撤離,任屬下如何苦勸,他都執意不肯聽從。如今……如今他怕是兇多吉少啊!”
鎮北王仿若遭了一記晴天霹靂,猛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剎那間,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他趕忙伸手扶住桌腳,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雖說平日里,他對這憨傻的老六的確未曾過多留意,此番派他前往錦州也實屬無奈之舉,畢竟大戰在即,實在是一兵一卒都不敢輕易調動。
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如今聽聞這等噩耗,心中猶如被利刃狠狠刺痛,悲痛萬分。
“胡鬧!”鎮北王怒目圓睜,猛地拍擊桌案,桌上的茶盞都被震得嗡嗡作響,“他難道就不知道逃嗎?怎能如此糊涂!本王當初就不該讓這憨子去!”
林城面露不忍之色,低聲說道:“六公子說,他愿用自己的命,為云州的十萬將士換得一頓飽飯。”
鎮北王聽聞此,只覺心中像是被無數根鋼針狠狠地扎了進去。
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長嘆一聲:“唉,這個憨子啊!怎的如此憨傻,又如此執著!”
鎮北王霍然拿起自己的佩劍,轉身便要往書房之外走去。
林城見狀,不禁一愣,連忙問道:“王爺,您這是要做什么?”
鎮北王神色哀傷,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本王這一生,自問行事光明磊落,可唯獨對這孩子,心中滿是虧欠。他雖是庶子,又生性憨傻,可到底是本王的親兒子。所以,無論生死,本王都要見到他。生,要帶他回家;死,也要將他的尸骨帶回來。”
罷,鎮北王大踏步地走出了書房,那背影竟似帶著幾分決然的滄桑。
片刻之后,鎮北王身著威武戰甲,手執鋒利佩劍,率領著五百精銳鐵騎,風馳電掣般地沖出了云州城,馬蹄揚起的塵土,彌漫在身后,久久不散……
碧波院。
胡麗鏡正閑情逸致地在魚塘邊喂魚,那魚塘中的紅鯉魚在她的投喂下,胖的跟豬似的。
“娘!娘!哈哈哈哈哈!”
周幕滿臉興奮之色,腳步輕快如風,手中還優雅地搖著一把折扇。
胡麗鏡漫不經心地往魚塘里撒了一大把魚食,這才轉過頭來,用她那雙勾人的狐貍眼瞟了瞟周幕,問道:“怎么了這是?笑得這般開心,可是老六那邊有消息了?”
周幕忙不迭地點頭,同時“唰”地一聲展開折扇,得意洋洋地笑道:“不錯,娘!那傻子竟然連逃跑都不會,一個人傻乎乎地為了掩護商隊,去孤身抵擋那一千名山賊。這次,咱們可算是穩操勝券了。”
胡麗鏡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會心的冷笑,不屑地說道:“哼!一個人去對抗一千人,當真是不自量力的傻子。就算他武藝高強,又怎敵得過那眾多山賊?他的死,已成定局。”
說到此處,她眼中閃爍著貪婪而又得意的光芒,“這鎮北王世子的位置,遲早是你的。到那時,我也能順理成章地當上王妃,這王府,遲早是咱們的天下!”
與此同時。
鎮北王率領著五百精銳鐵騎,出云州城不過十幾里路,便遠遠地望見前方有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
鎮北王趕忙勒住韁繩,抬手示意隊伍停下來。
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人渾身浴血,那鮮血早已將他的衣衫染得通紅,身上還有幾處清晰可見的貫穿傷,傷口處的皮肉向外翻卷著,甚是可怖。
他拄著一把破舊不堪的樸刀,身形踉蹌,一瘸一拐地朝著這邊艱難地走來,模樣邋遢狼狽至極,就像一個落難的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