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常……”
猛烈的顛簸后,五感清晰了許多,眩暈感卻更加強烈。
她被人扛在了肩上,朝著一個方向迅猛的奔去。
“常念……”
聞笙向越發遙遠的軀體抬起手。
她看到獸化的常不凡嚎叫著帶走常念的尸體。
“老大,老大,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扛著她的成月在狂奔中喊著她,在斜坡前縱身滑下,激起一陣塵土。
一道激光狀的異能從她們頭上擦過。
成月掉了一把頭發,跌在地上,在聞笙落地前摟著她一轉,沒讓她的頭著地。
“嘭!”
成月喘著氣,將姿勢改成抱著她,重重地坐在地上,雙膝蜷起,低著頭說:“半個小時前,洛人忽然出現,我們不知道她們是怎么找過來的,她們就突然出現了……你在融合,霍大哥昏迷,只有常念姐,我,還有聶百她們,只有我們……”
她臉上都是血,顫抖著笑:“沒事了,霍大哥醒了,他已經把那些人都殺了,沒事了……”
成月抱著她,將腦袋埋在聞笙腰間,努力地抱緊,不斷地說:“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現在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可,可……”
她臉上的血液被另一種液體沖的雜亂不堪,嘴巴抖個不停,面部的肌肉仿佛都在痙攣:“常,常,常念姐,她替你擋下了那個,那個——”
嗚咽聲將下面的話吞沒。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個針對聞笙的攻擊。
不遠處,常不凡還在跑著。
即使霍拾安已經將那些洛人和異能者盡數殺了,他還在跑著。
杏狀的獸眼潮濕通紅,他就這樣一直跑著,像是不愿意停下。
直到他被一塊石頭絆倒,重重的摔在地上,看到那個熟悉的身體滾落在他的身前,背對著他。
常不凡的獸化逐漸解除,他啜泣著向她伸手,每往前爬一步都仿佛能聽到她的聲音。
“姐,以后你就跟我們一起住了嗎?”
“嗯。”
很久以前她沒那么冷淡,她內斂,但是會耐心陪他玩桌游。
有一次他發燒燒的迷迷糊糊,她在床邊給他講故事。
他說:“姐……”
“我在這里,不用害怕。”
他的爸媽搬家的那一天丟下了她,他故意留著以前的電話卡,等到了她的電話:
“你們去哪里了?我,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水電斷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的手機被爸爸丟進了湖里。
從那一天,他就失去了這個姐姐。
“姐!”
常不凡哭著爬向她的身邊,崩潰地大哭:“姐!姐!你看我,你看我……我錯了,我不會再丟下你了!姐!你看我,你看我,你看看我啊……”
他抱著她的逐漸變冷的身體,仿佛要用哭聲把力量全部用盡。
霍拾安沉默地走到成月身前,將聞笙攬進自己懷里。
他按著她的頭,臉和她的臉相貼,企圖用自己的溫度驅散些死亡的冰寒。
她的眼睛睜著,其間的神采卻散了大半。
霍拾安不敢看她,只能緊緊擁著她。
他知道常念對她的重要性。
那是陪她最久的人,第一個和她同行的人。
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家人,最靠譜的伙伴,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前往,她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常念。
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常念那樣。
聞笙耳畔的嗡鳴聲越來越大,直到某一刻,她開始有了幻視。
她看到常念拿著一杯水,說:
“……所以我更希望你能利用我。”
“你對我,還有陳夭、謝有、聶無,我們這些人過于心軟了,實際上,我們都不介意你的利用。”
“你該信我,信我們,無論你怎么利用。”
她那時看到她在喝水,然后說:“我不會死的。”
她看到常念牽著她的手,徑直往外走:“現在跟我說實話,除了那些事情,你心底最大的想法是什么?你最想做什么?”
“聞笙,算我求你,多關注自己的心情好嗎?”
“最關心你的從不是你自己!”
“你是人,你不是神,你要把自己當做一個普通的人來對待,知道嗎?”
“擔心你的不是你自己,是我……我們。”
她看到煙花閃爍,她坐在她的身邊,對她說:
“新年快樂。”
她看到坐在她身邊的常念說完這句話后站起身,朝遠方走出。
越走越遠。
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