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朱雀街上已經開始逐漸熱鬧起來,左右兩旁的商鋪燈籠高懸,照亮了百官進宮上朝的必經大道。
一些做餐食的小販也紛紛占了處合適的位置開始擺攤,不出須臾的功夫路兩側便升起裊裊香氣。
許秉文身著朝服走在路上,身旁豪華富麗的馬車一輛接一輛朝著麗正門的而去。
皇上賜的宅子在京都最邊上的永陽坊里,雖然還賞賜了良田百畝,但那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帶來收益。
如今的他根本沒有多余的銀兩去置辦馬車,只能夠卯時就起身,然后徒步從永陽坊穿過朱雀街走到皇宮里去。
“那不是前些日子御街夸官的狀元郎嗎?”有小販認出許秉文,遂與一旁人竊竊私語起來。
“是啊,怎么獨自走在路上,既無隨從也無馬車?”一旁吃面的路人也是放下筷子討論起來。
“你們不知道嗎?”吃包子的壯漢飲了一口水,道,“聽說以前這狀元郎白住沈家宅院,被沈大小姐給趕出來了!然后便搬去永陽坊了。”
“永陽坊?那可是全京都地段最差的地方。”
“那可不,聽說還是圣上賞賜的。”
“看來這狀元郎在圣上眼中不過如此!”
眾人你一我一語地說著,許秉文從旁走過去聽得一清二楚,但依舊是表情平靜,昂首闊步繼續往前。
颯颯一陣馬蹄聲,隨后一輛錦繡天青馬車減緩速度徐徐跟在許秉文身側。
“許秉文。”轎簾掀開,轎中人是一個年紀與他相仿且身著朝服的男子。
“閣下是?”許秉文詢問。
“邵文杰,與你同為御史,鹿鳴宴見過。”邵文杰臉上帶著笑意。
“幸會!”許秉文回憶起來,確實有些印象,但是那時候并未想到自己會入御史臺,而且因為沈子寧的出現心神不寧,早已經無暇顧及宴會。
邵文杰挑了挑眉:“上來我捎你一段。”
許秉文淡淡一笑:“多謝邵兄好意,不叨擾了。”
“呵。”邵文杰冷笑一聲,“窮人骨子里可憐的自尊,真可笑。”
許秉文腳步頓住,臉上慍色顯露:“不知在下如何得罪了閣下,閣下要以此譏諷?”
邵文杰把玩著手中的折扇,語氣帶有警告意味:
“許兄啊,人要擺正自己的地位認清自己的身份,多少人都曾以為金榜題名便是飛黃騰達了?但我告訴你,二者并不相干。”
許秉文暗暗握緊拳頭,怒火在心頭燃燒,但他偏知曉自己得罪不起眼前之人不敢發作。
“我邵家三代為官才有如今的家業,你呢?有什么?連一輛馬車都買不起,還妄想高攀尚書府!”邵文杰眼中充滿了不屑。
尚書府……許秉文終于明白此人為何如此針對自己。
“胡家小姐是我的,你若識相最好滾遠點!否則我要你遲早滾出御史臺!”
邵文杰直接放下狠話,“官場,會做人比會做事更重要,你個窮人懂么?”
馬車揚長而去,那濺起的灰塵嗆得許秉文難受極了。
許秉文咬緊后牙槽,眼神陰鷙,似什么也沒有發生一般繼續前行。
“得罪邵大人,此人日后怕是不好過了!”
“那不是活該,你們沒瞧見鹿鳴宴上這許狀元與胡小姐眉來眼去的,擺明了一心想做尚書府女婿,可京都誰人不知邵大人鐘情胡小姐呢。”
許秉文努力想對周遭人的話做到不聞,可他們的每一句嘲笑都入一把利刃插進他的心里。
他暗暗發誓,他既來了這京都,定要在此站穩扎根,任何人、任何人都休想將他驅逐!
相府,晚香院中。
春陽正好,沈子寧與歐陽婉兒坐在涼亭之中,沈子寧悠閑地喂著池塘里的魚兒,一旁歐陽婉兒急得來回踱步。
“寧寧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你那個未婚夫君,說長相如惡鬼都不為過!”歐陽婉兒一臉驚愕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