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風呼嘯而過,帶著青草的清香和泥土的濕潤,天際線被陽光染成一片金黃,遠處的山巒在暮色中顯得格外蒼茫。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在空曠的草原上回蕩,像是一首激昂的交響曲,宣告著一場特殊的比賽即將開始。
烏爾曼瘦削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得格外修長。他的臉色蒼白,眼窩深陷,但那雙眼睛卻依然炯炯有神,像是燃燒著最后的火焰。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身體沒什么大礙,來的時候吃過藥了。”他咧嘴笑,感覺到為他拉緊頭盔帶子的手指微微顫抖。
但他眼神堅定。
他知道,這是他最后一次站在這里,最后一次感受草原的風,最后一次聽到引擎的轟鳴。
烏爾曼的姐姐知道他要來參加這場草原接力賽,說什么也要來觀看,臨上場前,她特意過來幫弟弟整理裝備。“護腕戴上了嗎?”她不放心地四處查看,擔心弟弟的身體不能支撐完成一整天的比賽,于是小聲道:“你別逞強,不舒服就早些下場,讓你們隊員替換上場不違反規定,反正是小隊接力賽,只要能贏了就好。”
她握著弟弟明顯瘦了許多的手腕,豆大的眼珠倏忽間就砸了下來,帶著滾燙的氣息。烏爾曼側著臉,強裝著沒有看見,用輕松的語氣開玩笑道:“行了,太啰嗦了。”
另一旁的中年男人穿著維吾爾族傳統服飾,黑色的底布上繡著各色花卉,頭上戴著一頂小花帽,他是為了今天的比賽特意穿上的,想為烏爾曼加油鼓勁兒。見妻子哭了起來,怕她傷心難過,又怕被眾人看見。努爾夏提用手掌抹去妻子臉上的淚水,“沒出息的婦人,烏爾曼是來參加比賽的,又不是去做什么其他事情,你說完后就去坐著休息吧。”
好不容易哄走妻子,努爾夏提沉默了一瞬,抬起手懸在這個小舅子的肩頭,嘴巴囁嚅,仿佛有許多話想說,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姐夫,沒什么事情的,你過去陪著姐姐吧,她膽子小。”反倒是烏爾曼出聲打斷了幾乎快要凝結的氣氛,家里人待他好,他什么都知道。
其他隊員都穿戴上專業賽車手服裝,頭上戴著頭盔,將臉都快遮擋完畢,憑借往日的接觸,烏爾曼幾乎一眼就認出他們誰是誰了。
阮舒揚站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老烏,準備好了嗎?別緊張,咱們一起沖。”
烏爾曼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但笑容里帶著一絲苦澀。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風從鼻腔涌入胸腔,帶著草原特有的氣息。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再像從前那樣肆意馳騁,但他不想放棄,不想在病床上度過最后的時光。
隔著遠遠地,他看到了組織這場比賽的負責人葛云雀,于是沖著對方揮手。
葛云雀也看到他們一行人了,揮動著手上的彩色小旗子,這是為了比賽所準備的,她和徐漫挨個給來觀看這次草原摩托車接力賽的觀眾分發。走到一處地方,才看到白裊在這兒,葛云雀給了她兩個小旗子,還把包里的礦泉水分給她一瓶,有工作要忙,倒顧不上招待朋友了。
于是道:“你自己小心些,人多,留心身上值錢的東西,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給我。我待會兒要去其他地方,顧不上你這邊。”
頭頂的陽光有些刺眼,白裊戴了墨鏡,揮動著小旗子,“這有什么,你忙你的,不必管我,反正我在這兒跟著他們丟不了的。”她用小旗子的一端指了下身后,葛云雀才發現原來她后邊的那些人全都是樹夏科技公司的。
只是有段時間沒有見過,她又太忙了,一時間沒認出來。
既然有認識的人陪著,葛云雀這就放心,趕緊給其他科技公司員工一人發了一個小旗子。
“小葛同志不公平啊,怎么給白裊兩個小旗子,就給我們一人一個。”有個胖胖的男生開玩笑道。
其他人也紛紛取笑:“就憑人家白裊長得漂亮,你要是也生成那樣,肯定就給你兩個小旗子了。現在能給你一個小旗子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葛云雀憋住嘴角的笑意,帶著剩余的小旗子去給其他游客分發。
比賽線上。
“走吧,該我們了。”阮舒揚跨上摩托車,引擎轟鳴聲中,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烏爾曼也跨上車,手指緊緊握住把手,感受著引擎的震動從掌心傳來。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這種力量了。
比賽開始。
烏爾曼和阮舒揚的小隊迅速沖出了,風在耳邊呼嘯,草原在他們腳下飛速后退。烏爾曼的身體雖然虛弱,但他的騎行技術依然嫻熟,摩托車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一匹馴服的烈馬,穩穩地穿梭在草原上。
然而,小隊中的另外一名隊員——阿木爾,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他的騎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甚至比別的小隊慢了一圈。阮舒揚回頭看了一眼,眉頭緊鎖。他知道,如果再不加速,他們很可能會被甩在后面。
“阿木爾,快一點!”阮舒揚大聲喊道,聲音在風中顯得有些破碎。
阿木爾咬了咬牙,試圖加速,但他的摩托車似乎不聽使喚,速度依然緩慢。“別管我,你們先走!”阿木爾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和愧疚。
阮舒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知道,如果再不追趕,他們很可能會失去爭奪第一名獎項的機會。
“加油,在來之前我已經檢查過摩托車,肯定沒有任何問題。”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加速,摩托車如同一支離弦的箭,迅速沖向了前方。
烏爾曼看到阮舒揚加速,心中一緊。他知道,阮舒揚騎摩托車的時間并不長,且并不擅長在這種地形騎行,再加上長時間的騎行已經讓他疲憊不堪。烏爾曼擔心阮舒揚會因此受傷,忍不住高喊道:“舒揚,慢點!別逞強!”
阮舒揚沒有回頭,只是繼續加速,風在耳邊呼嘯,他的心跳也隨之加快。他知道,烏爾曼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更多的壓力,他必須盡快追上別的小隊,減輕烏爾曼的負擔。
烏爾曼看著阮舒揚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阮舒揚是為了他,為了這次比賽,才如此拼命。他咬了咬牙,也加快了速度,摩托車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迅速追上了阮舒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