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也足以讓人感受到她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屬于生命女神愛莎的首席女祭司的高貴與神圣。
“陛下。”
卡拉卓爾在湖畔停下腳步,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
過去三百年里,他和艾絲塔瑞爾的接觸很少,他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像這樣,如此近距離地與艾絲塔瑞爾獨處了。
上一次,還是在他剛剛繼任鳳凰王,按照傳統與她進行那為期一年的儀式性婚姻的時候。
那段記憶,對他而,既充滿了責任的沉重,也夾雜著一絲難以喻的、屬于年輕時的悸動與尷尬,畢竟一整年的時間,他們都像是野獸一樣不斷交合,以求能夠孕育永恒女王的繼承人。
艾絲塔瑞爾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面容依舊如同數百年前那般年輕美麗,歲月仿佛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她的眼眸如同最純凈的藍寶石,閃爍著智慧與慈悲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世間的一切。
她的額頭上,佩戴著一頂由常青藤和白色月光花編織而成的精美花冠,花冠的中央,鑲嵌著一顆散發著柔和生命綠光的寶石——那是象征著永恒女王權柄的“愛莎之淚”。
“卡拉卓爾,”
艾絲塔瑞爾的聲音如同林間的清泉般悅耳動聽,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平靜,
“許久未見了。是什么樣的風,將我們尊貴的鳳凰王吹到了我這偏僻的阿瓦隆?”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調侃,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她知道,如果不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這位以沉穩和堅韌著稱的鳳凰王,絕不會輕易離開洛瑟恩,更不會像這樣,深夜獨自前來拜訪。
就在卡拉卓爾準備開口,向艾絲塔瑞爾傾訴他心中的困惑和奧蘇安面臨的危機時,一個清脆而帶著稚氣的女聲,從水晶小島的另一側傳了過來。
“母親!您看!我抓到了一只閃光蝶!它的鱗粉可以讓我在下一次的生育祭祀上變得更加光彩!”
伴隨著歡快的笑聲,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古樹后面跑了出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人類十幾歲模樣的精靈少女。
她有著一頭燦爛的金色長發,隨意地編織成幾條辮子,上面點綴著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眼眸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般清澈明亮,身上穿著一件由翠綠色藤蔓和白色花瓣還有薄紗編織而成的簡約連衣裙,赤著雙足,只有幾根藤蔓纏繞。
她的手中,正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只翅膀閃爍著七彩光芒的蝴蝶。
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精靈少女,卡拉卓爾的心猛地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和一絲深藏的愧疚。
是她,艾拉瑞安,他們的女兒。
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她了?
上一次見到她,她似乎還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只會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手。
而現在,她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對于精靈來說,三百多歲當然還是少女,妖婆赫莉本終焉之時的時候至少六千多歲,超過七千歲也不是不可能),渾身散發著屬于永恒女王繼承者的獨特靈氣與活力。
歲月在他們這些雖然不會永生,但很難壽終正寢的精靈身上流逝得緩慢,但對于下一代的成長,卻依舊清晰可見。
我已經錯過了她三百多年的成長了嗎?
一股強烈的、作為父親的愧疚感涌上卡拉卓爾的心頭。
因為鳳凰王的職責,因為與永恒女王那早已名存實亡的所謂婚姻,他幾乎從未盡過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
他不知道女兒喜歡什么,害怕什么,對這個世界有著怎樣的看法。
他只是名義上和血緣上的父親,一個遙遠而模糊的符號。
艾拉瑞安顯然也注意到了湖畔多了一個陌生人。
她停下腳步,好奇地打量著卡拉卓爾,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絲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親近。
她似乎從這個陌生男精靈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與母親相似的、屬于王者的氣息。
“母親,這位是?”
艾拉瑞安歪著腦袋,用她那清脆的聲音問道。
艾絲塔瑞爾看著卡拉卓爾那復雜的表情,又看了看女兒那困惑的眼神,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艾拉瑞安,我的孩子,”
艾絲塔瑞爾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
“這位,是奧蘇安的鳳凰王,和平締造者卡拉卓爾陛下。也是你的父親。”
父親?
艾拉瑞安的小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和一絲茫然。
她當然知道鳳凰王的存在,那是與母親并列的、奧蘇安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母親也曾告訴過她,鳳凰王是她的父親。
但在她的記憶中,這個詞語是如此的遙遠和陌生,幾乎與她沒有任何交集。
她從未感受過父愛,也從未真正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父親。
此刻,這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父親,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卡拉卓爾看著女兒那困惑而猶豫的眼神,心中的愧疚感更加強烈。
他想要上前,想要擁抱她,想要告訴她這些年來他并非故意疏遠。
但他又怕自己的突然親近,會嚇到這個數百年來從未見面的孩子。
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用一種盡可能溫和的目光看著女兒,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艾拉瑞安,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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