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安定侯府這兩日可不安定。
只因扶悅被送回侯府來時,眼見只剩一口氣了。
三十大板,那都是世家里懲戒下人才用的手段,要不是宮人多少顧忌她準太子妃的身份,下手輕了些,扶悅怕是都撐不過出宮的路。
饒是如此,柳氏也哭得心肝俱裂,全然沒了往日故作姿態的鎮定,恨不能以身代之。
好不容易扶悅醒了,再一聽說當時扶容也在,柳氏想也不想就將鍋扣在了她頭上。
回頭對著安定侯便是一通哭訴:“老爺!此事何其荒謬,大小姐分明當時也在,卻不聞不問任由妹妹受杖——這說出去誰不笑話我們安定侯府教女無方?身為嫡長女,竟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都不知曉!”
說著說著,柳氏哭出淚來,卻因晨間粉敷得太多,淚水滑稽地在臉頰上沖出一道道“白溝”,凄楚間又顯出幾分尷尬。
她自己尚未察覺,只哭吟著道:
“若不是悅兒早有婚約,現下怕是名聲都丟盡、再也嫁不出去了!老爺,您可要為悅兒做主啊!”
聞,安定侯眉頭不由皺起。
這兩日他也有去探過,想知道扶悅究竟是冒犯了什么才遭此懲戒,得來的消息卻都含糊。
顯然是宮里那位不愿讓事情鬧大,才隱下了消息。安定侯原本也想作罷,可被柳氏吹著枕邊風,又瞧小女兒面容慘白可憐地喚著“爹爹”。
安定侯這心,便是徹底偏了。
去往安定侯府的馬車里,扶容尚不知發生了什么,正喜滋滋地盤算自己的小金庫。
兩百兩白銀說給就給,還得是皇家大氣啊!
要知道平常人家一年也就花費二十兩。扶容雖是吃不得苦,但也不是揮霍無度的性子,兩百兩,就算是她現在搬出去住,再招上幾個仆人好好伺候,過上一年都綽綽有余!
越想越高興,此刻再看一邊正閉目養神的皇甫焌,扶容無端便覺得他周身仿佛鍍上了佛光。
這哪是男人啊,這簡直是財神降臨,長得帥好說話,順帶還能幫原主報仇……天吶,天底下再找不出一樁這么合算的買賣了。
扶容笑得眉眼彎彎也不自知,假寐的皇甫焌卻被某人的灼熱眼神擾得難以安寧。
只得淡斥一聲,“收收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過兩百兩,你府上……”
男人忽一頓,似乎意識到這不是他該關心的東西——他們之間只是交易而已,他為何要在意安定侯府過去是如何對待扶容的?
到底是安定侯府的家事,不便過問。
他如此想,心底卻生出幾分微妙。
但扶容根本沒在意他的停頓,只興致勃勃接話道:“我知道我知道,兩百兩,灑灑水而已啦~”
說罷,她又湊近了些,一雙形狀姣好的杏眸水潤潤地望過來,說得卻是:“那王爺可要記得,下次多灑些水,好普渡小女子呀!”
如此反差,皇甫焌險些嗆到,薄唇微抿,顯得有些不悅,好似下一秒就要教訓誰了。
扶容縮了縮脖子,尚未來得及圓場,馬車忽地一頓,前方的馬兒不知怎么了,突然受驚一般直立起身子,發出一聲長而低沉的嘶叫聲。
整個馬車車廂伴隨著馬兒的瘋狂亂動,而跟著劇烈晃動。
扶容的后腦勺不小心磕在了車廂上,疼得齜牙咧嘴時,一股濃郁而黑極致的氣息從飄蕩起的車簾飛了進來,直奔皇甫焌的心臟。
是煞氣!
而且還是從惡鬼升級為厲鬼時,吐出的那一口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