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夕帶著慍怒的目光一路下移,終于發現了他一絲不掛的事實。
但他不但沒松手,反而攥得更緊了:“你是何人?”
蘇芩秋被迫對上了他墨黑如漆的眸子,英武的眉毛緊皺著,沒有被看光的尷尬窘迫,反而有不怒自威之感。
不愧是曾金戈鐵馬的大將軍……
蘇芩秋暗自感嘆,回道:“女神仙。”
身下的男人明顯一怔,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杏面粉腮,彎彎的柳葉眉,即便不笑,也像是含著笑意,倒真有幾分像那畫上的觀世音。
不過,有哪個女神仙,會扒人衣裳?
他是病了,不是傻了。
顧澤夕狹長的鳳眼微微瞇了起來。
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夫人,已經戌時三刻了,老太君遣我來問問。”
夫人?顧澤夕挑眉,手勁稍松。
蘇芩秋趁機掙脫,故意朝他身下看了一眼,才施施然出去了。
顧澤夕怒哼一聲,蓋上了被子。
門外,一名小廝正在等蘇芩秋:“夫人,小人長戟。”
長戟啊,她還記得。他是顧澤夕最忠心的小廝,上一世她被誣陷時,他還替她說過話,從而被顧遠風記恨,下場很是凄慘。
沒關系,現在她來了,下場凄慘的人,只會是顧遠風。
蘇芩秋沖他笑了笑:“侯爺已經醒了。”
長戟又驚又喜:“夫人,你可真是活神仙!”
蘇芩秋豎起食指,示意他噤聲:“此事先不要聲張,你悄悄地去稟報老太君即可,千萬不要走漏了風聲。”
上一世,因為打草驚蛇,才釀成了悲劇,這一次,她一定要謹慎。
長戟儼然已將她奉為天神,連理由都不問,就轉身去了。
不一會兒,謝氏就只身一人,跟著長戟來到了金戈院。
她的話這么好使了?蘇芩秋突然覺得,就此當個活神仙,招搖撞騙也不錯,說不準還能讓顧遠風他們死得快點。
謝氏進了門,見到清醒的顧澤夕,激動得熱淚盈眶:“我的兒,你總算是醒了。”
顧澤夕自責:“是兒子不孝,讓娘親擔憂了。”
“說什么渾話,你又不是情愿的。”謝氏嗔怪了一句,把蘇芩秋拉了過來,“澤夕,這是娘剛給你娶的媳婦,姓蘇,名芩秋。她可是救了你性命的大恩人,你要好好待她,千萬莫要辜負。”
救命恩人?怎么救的?靠扒光他的衣裳?
顧澤夕很想冷哼一聲,但看在母親的面子上,還是忍了。
謝氏好好地感謝了蘇芩秋幾句,又問她道:“澤夕好容易醒了,咱們要不要請個太醫來瞧瞧?”
顧澤夕驚詫極了,老太君連這種小事都要先請示蘇芩秋?她是給他母親下了蠱嗎?
蘇芩秋搖了搖頭:“不必,天師在托給我的夢里說了,侯爺只要蘇醒,此劫就算是化解了。”
“好,好。”謝氏連連點頭,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蘇芩秋惦記著顧遠風這個變數,便謊稱要去小解,出了房門。
此時的顧遠風,應該還跟上一世一樣,坐等顧澤夕毒發身亡,再讓他爹繼承爵位。
只是不知他現在回府了沒有,她有大禮要送給他。
她正想著這事兒,忽見有人被長戟攔在了院子里,她再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顧遠風!
她趕緊朝廊柱下一躲,免得被他看見了。
顧遠風大概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世子爺,不顧長戟阻攔,就要朝里闖。
他要是現在進去,戲可就不精彩了,蘇芩秋皺起了眉頭。
正在這時,謝氏出來了。
謝氏仍處于兒子蘇醒的激動之中,拿帕子抹著眼淚。
她看見顧遠風夜闖金戈院,明顯不悅,冷淡地對他道:“夜已深,莫要打擾侯爺養病,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