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帝離開后,慕天權帶著一隊東宮屬官前來吊唁。
他跪在靈前上了三炷香,轉身對江云染道:“表妹節哀。”
江云染抬眼看他,發現慕天權眼中的幸災樂禍,她強忍厭惡,輕聲道:"多謝太子表哥關心。”
“表妹如今有孕在身,不宜過度操勞。”慕天權狀似關切地說,“若有需要,盡管向東宮開口,孤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江云染注意到慕天權的目光在她腹部停留了片刻,那眼神讓她不寒而栗。
她下意識地護住小腹:“多謝表哥美意,臣妾能照顧好自己。”
慕天權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江云染盯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入宮那日看到的黑衣將領。
那個背影……與慕天權何其相似!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心中成形,如果謝景辭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謀殺,那么慕天權絕對脫不了干系。
而現在,他可能連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放過。
夜深人靜時,江云染獨自在書房中翻檢謝景辭留下的物品。
她必須找到更多線索,確認自己的猜測。
在一本兵書的夾層中,她發現了一封未寄出的信,日期是謝景辭戰死前三天。
“黑風谷地形險要,本不該輕入,太子手諭命我速戰速決,恐有蹊蹺。若有不測,記住我曾說過的話,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相信表面所見……”
說過的話?
什么話?
江云染皺眉思索,忽然想起之前謝景辭曾半開玩笑地說過。
“若有朝一日我戰死沙場,你定要親自驗明正身。我右手腕內側有一道齒痕,是你昏迷不醒發燒時,咬過的。”
她猛地站起身,差點碰翻燭臺。
那道疤痕!她怎么忘了這個?
江云染快步走向靈堂,守衛的士兵見她去而復返,并未阻攔。
她掀開白布,抓起尸體的右手腕——那里皮膚完好,沒有任何疤痕。
燭光下,江云染的唇角微微上揚,眼中卻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謝景辭還活著。而她要找出這一切背后的真相,無論敵人是誰。
國葬當日,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素白之中。
從景王府到皇陵的十里長街兩側,擠滿了自發前來送行的百姓。
禁軍手持長戟維持秩序,卻擋不住人們拋灑的紙錢和花瓣。
江云染一身雪白孝服,頭戴麻冠,走在靈柩后方。
她的臉色比衣裳還要蒼白,眼下兩片青黑顯示她已多日未眠,可她的背脊挺得筆直,步伐沉穩,仿佛全身的力氣都用來維持這副鎮定模樣。
“王妃,您要不要坐轎子?”鏡花小聲詢問,擔憂地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江云染輕輕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袖中的玉佩。
那是從尸體上取回的,她找人重新換了絲繩,卻怎么也洗不掉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隊伍行至皇城正門,元稹帝親率文武百官在此等候。
當十六名禁軍抬著的沉香木靈柩經過時,元稹帝竟親自上前,將一只手搭在棺木上,隨行了一段路。
“景王乃朕之肱骨,今日白發人送黑發人,朕心甚痛。”元稹帝聲音哽咽,引得身后大臣們紛紛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