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大捷的消息傳入京城那日,整個皇城張燈結彩,百姓們涌上街頭歡呼雀躍。
江云染站在景王府最高處的閣樓上,望著遠處皇宮方向升起的慶賀煙花,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帕子。
太安靜了。
按照慣例,謝景辭應該會派人先送一封家書回來,可這次什么也沒有。
就連朝廷的捷報中也只字未提主帥的情況,只含糊地說"我軍大獲全勝"。
“王妃,宮里來人了!”鏡花急匆匆跑上樓,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說是來報喜的!”
江云染的心猛地一跳,快步下樓。她邊走邊整理衣冠,手指微微發顫。
是謝景辭要回來了嗎?還是他托人帶了什么口信?
前院站著一名身著紫袍的宮中太監,身后跟著一隊侍衛,個個面色肅穆。
江云染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那太監手中捧著的不是喜慶的金黃圣旨,而是一道素白絹帛。
“景王妃江氏接旨。”太監的聲音尖細得不帶一絲溫度。
江云染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忽然覺得腹中一陣絞痛。她下意識地護住小腹,抬頭望向那道白得刺眼的圣旨。
“奉天承運元稹帝詔曰:征北大將軍、景王謝景辭,率軍追擊殘敵,不幸于黑風谷遭遇埋伏,力戰而亡,尸骨已尋獲……追封為忠勇親王,謚號‘武烈’……景王妃江氏加封護國夫人……”
太監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紗。
江云染看見他的嘴在動,卻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她只捕捉到幾個零碎的詞。
"力戰而亡"
"尸骨"
"追封"
“王妃?王妃!”鏡花的驚呼聲在耳邊炸開。
江云染發現自己跪坐在地上,雙手死死抓著前襟,喉嚨里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嗚咽。
她想站起來,想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向前栽去。
昏迷中,她夢見謝景辭站在黑風谷的懸崖邊,身后是無數箭矢。
他轉過身,對她說了什么,可她怎么也聽不清。
她想跑過去,卻被無形的屏障阻隔,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墜落深淵……
“王妃!您醒醒!”
江云染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寢殿的床上,四周站滿了太醫和侍女。
她猛地坐起身,抓住離她最近的太醫,“王爺呢?王爺在哪里?”
太醫面露難色,看向一旁的老太監,那太監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王妃的話,王爺的……靈柩已經到城門外了,明日一早入城。”
“不……”江云染搖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這不可能,他說過會回來的……”
“王妃節哀。”老太醫嘆息著遞上一碗藥,“您腹中胎兒受不得這般刺激……”
胎兒?江云染茫然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
是啊,她還沒來得及告訴謝景辭他們要有一個孩子了,他怎么可以就這樣離開?
“我要見他。”她突然說,聲音冷靜得可怕。
“這……”太監面露難色,“尸身經過長途跋涉,又曾遭野獸啃噬,恐怕……”
“我說,我要見他。”江云染一字一頓地說,眼中燃起兩簇冰冷的火焰。
太監被這目光震懾,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奴才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