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前線的捷報如同三月的春風,接連不斷地吹入景王府。
江云染展開最新送到的軍報,指尖輕輕撫過那熟悉的字跡。
謝景辭的筆鋒如他的人一般,蒼勁有力,卻在給她寫信時總會柔和幾分。
“阿染,西夏軍已退守蒼狼山,我軍士氣如虹,不日便可取勝。昨夜夢見你立于海棠樹下,醒來時帳外月光如水,竟與夢中無異。只盼早日平定叛亂,歸家與你共賞花開...”
信紙的一角有些皺褶,像是被雨水打濕過又晾干的痕跡。
江云染將信紙貼近鼻尖,仿佛能嗅到千里之外戰場上的鐵血與風沙,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屬于謝景辭的氣息。
“王妃,王爺又打勝仗了?”鏡花端著茶盞進來,見江云染眉眼舒展,不由笑著問道。
江云染點點頭,將信小心折好收入檀木匣中。
那里已經整齊地疊放著十幾封家書,每一封都被她反復讀過無數遍。
“王爺說,再過半月就能班師回朝。”江云染說著,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尚未顯懷的小腹。她打算等謝景辭凱旋時,再告訴他這個喜訊。
窗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江云染走到廊下,看見府中下人們正圍著一名風塵仆仆的傳令兵。
“怎么回事?”
傳令兵見到江云染,立刻單膝跪地,“稟王妃,王爺又打了一場勝仗,陛下命人在城中發放酒肉,與民同慶!”
江云染唇角微揚,“鏡花,取些銀錢賞給這位兄弟,再給府中每人多發一月例錢。”
歡呼聲中,江云染獨自回到內室。
她從柜中取出一件尚未完工的小兒衣裳,指尖輕巧地穿針引線。陽光透過窗欞,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與此同時,太子府的書房內卻是一片陰霾。
“景王又勝了?”太子慕天權將手中的密報重重拍在案幾上,茶盞被震得叮當作響。
太師慢條斯理地捋著胡須,“殿下稍安勿躁。勝得越多,摔得越重。”
慕天權冷笑一聲,“再這樣下去,滿朝文武眼里就只有他謝景辭了!父皇昨日又在朝堂上大加贊賞,那些墻頭草的大臣們一個個諂媚逢迎,簡直不堪入目!”
太師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推至太子面前,“西夏王的親筆信,請殿下過目。”
太子快速瀏覽信上內容,眉頭漸漸舒展。
“他真愿意配合?”
“景王若在,西夏永無寧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太師意味深長地笑道:“前線傳來消息,景王三日后將率精銳追擊潰軍至黑風谷。那里地勢險要,正是動手的好地方。”
慕天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做得干凈些,別留下把柄。”
“殿下放心,北梁人會處理好。就算失手,也只會是戰場上的意外。”太師壓低聲音,“屆時景王戰死沙場,殿下不僅少了一個心頭大患,還能借機整頓軍中勢力,一舉兩得。”
慕天權滿意地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孤的表妹那邊...”
“一個婦道人家,能掀起什么風浪?”太師不以為意,“若她識相,殿下不妨施舍些憐憫,若是不識相...”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慕天權輕笑出聲,“太師果然深謀遠慮。”
……
三日后,江云染奉詔入宮向皇后請安。
鳳儀宮內,皇后正與幾位命婦閑話家常。
見江云染進來,皇后親切地招手,“云染來了,快-->>坐。剛剛還在說景王又立大功,你可是我們北梁的功臣之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