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還誤會謝景辭喜歡自己的母親。
誰能想到,情根早就深重。
暮色漸沉時,謝景辭終于睡去。
江云染輕輕展開那封密報,越看越是心驚。
原來兵部與西夏早就有軍械交易,林秋實除了當年的事情,此番送南心柔來和親,也是為了做成這筆買賣。
只是沒想到林員外的死將這一切搞砸了。
更加沒有想到,她能深挖出林秋實的問題。
如今的西夏和北梁,算是徹底的撕破臉皮了,從謝景辭遇刺的那天開始,南心柔和南臨楓便失蹤了。
關于這一點,江云染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但她又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看夠了?”低沉的聲音驚得江云染差點摔了燭臺。
謝景辭不知何時醒了,幽深的眸子在燭光下如同化不開的墨。
“這些本不該讓你知道。”謝景辭伸手要拿回密報,突然悶哼一聲按住肋下。
江云染掀開中衣,只見包扎的紗布已被血浸透。
“別動!”江云染按住他掙扎的身軀,顫抖著解開紗布。
那道傷口邊緣開始潰爛,泛著詭異的藍綠色。最可怖的是傷口深處隱約可見森白肋骨——刺客的匕首竟鋒利至此。
謝景辭突然攥住江云染發抖的手指。
“怕了?”他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現在走還來得及。”
江云染狠狠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謝景辭,你把我當什么人?我絕對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你不想要權利了?”
“這個世上總有些東西,會比權勢更加重要。”江云染抓起金瘡藥就往傷口上倒。
謝景辭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冷汗順著脖頸滾落,卻始終死死盯著江云染的眼睛。
敷完藥已是三更。
謝景辭因高熱陷入半昏迷狀態,薄唇不斷開合說著胡話。
江云染湊近才聽清他在喊"父親"和"蒼梧關"。
最撕心裂肺時,他突然抓住江云染手腕:“阿染,不要!”
江云染再也忍不住,俯身抱住他滾燙的軀體。
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像被困的雀鳥。
不知哪來的勇氣,江云染輕輕哼起幼時乳母教的安魂曲。謝景辭漸漸安靜下來,睫毛上還掛著未落的淚珠。
天光微亮時,江云染被布料摩擦聲驚醒。
謝景辭正試圖起身,見江云染醒了,懸在半空的手頓了頓,最終落在江云染發間。
“你照顧了本王一夜?”他指尖冰涼,拂過江云染臉頰時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江云染抬頭看他,晨光中他的輪廓像被鍍了層金邊,連睫毛都成了透明的金色。
那一瞬江云染忽然明白——原來情到深處,真的會讓人生出對抗全世界的勇氣。
“你的傷……”江云染伸手想檢查紗布,卻被他握住手腕。
謝景辭眼底翻涌著江云染讀不懂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嘆息:“值得。”
簡單兩個字卻讓江云染鼻尖發酸。
正欲開口,門外突然傳來太監尖利的通傳:“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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