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幾天。
這天晚上,阿七突然推了推閉目養神的程妄,指向洞穴最黑暗的角落,小聲地說道:“老墨找你。”
程妄睜開眼睛,猶豫片刻,拖著疼痛的身體挪過去,只看見老墨正盤坐在一塊稍平整的石頭上,閉目養神。
老墨沒睜眼:“坐。”
程妄剛坐下,就感到一只枯瘦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一股溫和的靈力流入體內,所過之處疼痛頓減。
程妄瞬間瞪大了眼睛:“您?”
老墨終于睜開眼,目光如炬:“你靈根不錯,可惜修煉的法門太粗淺。”
他松開手:“你想活下去嗎?”
聽見這個問題,程妄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就記住我接下來教你的。”老墨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柳家的礦場有古怪,他們并不是在挖普通靈石。”
程妄心頭一震:“什么意思?”
“明天我帶你看……”老墨話音未落,突然提高音量,罵道:“新來的,滾去那邊睡!別打擾老人家休息!”
程妄這才注意到一個監工正朝這邊走來,連忙裝作唯唯諾諾的樣子退開。
第二天的工作更加殘酷。
程妄的肌肉酸痛難忍,每揮動一次鋤頭都像在撕裂身體,但每當監工不注意,他就按照老墨教的方法呼吸,竟然真的能緩解些許疲勞。
午時,監工們聚在一起吃飯作樂,礦奴們才能得到短暫的喘息。
老墨不知何時出現在程妄身后,拽著他向一條偏僻的支道走去:“跟我來。”
穿過幾條狹窄的隧道,老墨突然停下,示意程妄噤聲,前方傳來一陣細微的水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特的香氣,聞之令人精神一振。
老墨撥開一片垂下的藤蔓:“看。”
程妄倒吸一口涼氣,眼前是一個不大的地下湖泊,湖水竟是詭異的銀白色,湖心處生長著一株通體晶瑩的植物,散發著柔和的藍光。
更令人震驚的是,湖岸上躺著幾具干尸,每具尸體胸口都有一個黑洞,仿佛被什么東西貫穿而過:“這是……”
“靈髓湖。”老墨低聲道:“柳家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的聲音很低沉:“……那些礦奴不是累死的,而是被用來喂養這東西的。”
程妄感到一陣惡寒:“這是什么?”
“蝕骨藤,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凡物。”老墨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我觀察了三個月,每隔七天,柳家就會帶一個礦奴來這里……”
說到這里,遠處傳來了監工的吆喝聲,老墨連忙拉著程妄退回主礦道。
接下來的日子里,程妄一邊忍受著礦奴的苦役,一邊暗中跟老墨學習一種奇特的呼吸法,這種方法不僅能緩解疲勞,還能將修煉的靈力完美隱藏,不被監工發現。
“這不是普通的修煉法門。”一天夜里,老墨告訴他:“這是‘蟄龍訣’,專門用來隱藏修為的。”
程妄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原本停滯不前的修為竟然有了松動,還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為什么幫我?”
程妄思慮再三,終于問出這個困擾他多日的問題。
老墨沉默良久:“因為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死在這里。”
他摸了摸左眼上的疤痕:“而且……我在等一個機會。”
程妄追問:“什么機會?”
“反抗的機會。”老墨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柳家在這里做的事,比你想的更可怕。”
某天晚上。
程妄忽然在睡夢中被搖醒,老墨的臉在微弱的火光下顯得格外嚴肅。
“今晚是月圓之夜。”老墨說:“柳家會帶人去靈髓湖,我要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么,你跟我一起。”
程妄立刻感到了緊張,心跳加速:“太危險了!”
“危險,但值得。”老墨遞給他一塊尖銳的石頭:“拿著,以防萬一。”
兩人悄無聲息地溜出洞穴,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向靈髓湖摸去,隧道越來越潮濕,那種奇特的香氣也越來越濃,遠處隱約傳來吟誦聲,伴隨著某種物體拍打水面的聲響。
老墨示意程妄放慢腳步,兩人躲在一塊突出的巖石后,向湖心望去。
眼前的景象讓程妄血液凝固,只見一個黑袍人正站在湖邊,身旁是四個同樣打扮的人,湖水中漂浮著一具礦奴的尸體,那株奇異植物的一條根須正插在尸體胸口的黑洞中,貪婪地吮吸著什么。
更可怕的是,植物的頂端結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果實,散發著妖異的紅光。
“再有三顆血靈果,大陣就能完成。”黑袍人的聲音在洞中回蕩,語氣有些僵硬:“加快進度,主人已經等不及了。”
程妄感到老墨的手突然抓緊了他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他轉頭看去,發現老人的眼中燃燒著冰冷的怒火。
“原來如此……”老墨的聲音顫抖著:“他們在煉制血靈大陣……這是要獻祭整個礦場的礦奴啊……”
就在這時,程妄不慎踩松了一塊石子,石子滾落的聲音在寂靜的洞穴中格外刺耳。
“誰在那里?”
黑袍人猛地轉頭,老墨的反應快得驚人,一把將程妄推向一條狹窄的縫隙:“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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