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月半歲大的時候,程序首次提出將她送入托班。
那天傍晚,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在客廳里。程序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托班的宣傳冊,“阿箏,我覺得可以把女兒送去托班了。”
程序率先打破沉默,語氣溫和。
向箏一聽,眉頭瞬間皺起:“你說什么?她才六個月,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將她送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程序放下宣傳冊,耐心解釋:“在歐美日,孩子出生后六周,就可以送了,早托早適應。”
“不要和我說什么國外六周大就送托班,這里是中國,教育環境和國外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向箏情緒激動起來,懷里的女小四月似乎感受到了,不安地扭動著身子。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不能把她養成溫室的花朵。”程序站起身,試圖安撫向箏,卻被她側身躲開。
“如果你自己都沒有耐心帶她,怎么能指望那些機構善待她?”
之后,這個話題就不了了之了。
小四月一歲半的時候,程序再次提起了這個話題,這一次向箏對托班進行了實地考察。
她拿出當初考察金海花語的挑刺精神,逐一反駁了送托班的想法。
她對著高德導航,以目光丈量著家校距離,仿佛有人要搶走小四月。
“我們選擇托班,當然既要考慮就近,又要兼顧品質,目前我的考察結果是不理想。”
程序可以理解母親的擔憂和不舍,卻不贊同這種做法。
“如果都像你這么挑剔,那么幼兒園也沒得上了。”
向箏紅著眼,音調也不自覺拔高,“幼兒園不一樣啊,她年紀又長了兩歲,對環境的適應能力會更強。”
程序望向兒童房的方向,那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不是嗎?
“其實,孩子的適應能力,遠超你的認知。人們覺得孩子離不開父母,其實很多時候,恰恰是父母離不開孩子。”
向箏抓著程序的手臂,指甲嵌入了他的肌膚,顯示她的情緒并不平靜。
“我序,當初我們約定過的,你說會居家帶娃,我才會同意把孩子生下來,不然我們就過二人世界好了。恩恩愛愛,沒有矛盾,而現在所有的問題都圍繞孩子。”
“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為了家庭放棄了這么多,后悔你的副業本可以做得更好,卻被孩子拖了后腿。你坦白問問自己的心,是不是在怨我?”
程序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當初做了這個決定,他不會有今日的成就。看似誤打誤撞進入短視頻圈子,但一切自有因果。
“我只是覺得,該放手時要放手。”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你看看我們周圍,有多少人在孩子一歲多就送去托班的?”
這次的談話,依然沒有達成共識。
程序選擇了讓步,因為他愛向箏,愛到可以妥協。
現在,小四月兩歲半了,程序覺得時機已經成熟。
那天,他們對坐在餐桌上,程序抱著小四月。
父親的臂彎溫暖結實,但小四月對流水充滿好奇,幾次想去觸摸、去探索。
“阿箏,這幾年我讀了很多早教書籍,并在孩子身上一一實踐。曾有一位心理學家叫西爾維婭,她曾說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都以聚合為目的,唯有一種愛指向分離,那就是父母對孩子的愛。父母真正成功的愛,就是讓孩子盡早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從你的生命中分離出去,這種分離越早,你的孩子就會越受益。”
“我懂你的擔憂、你的恐懼,你害怕她在你視線不能企及的地方發生危險,磕磕碰碰。但這本身都是成長所必須的啊。父母的愛,本就是一場漸行漸遠的旅程。”